“殿下,江阴消息,闭塞已久,忽传满城,恐其后”
陈子龙向潞王说着自己的猜测,他推断这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别有用心。
“没错,城中宵小看来手段不小。”
能得到江阴的具体消息,还能快速令其传遍满城,可见其人手段。
“臣以为,恐与浙东有关。”
“然也!”
君臣二人说话间,楼下来了一人,向李宝附耳几句,便匆匆离去了。
“殿下,谢三宾今晚在燕子庄大宴城中士绅文人。”
“哦?”
朱常淓与陈子龙会心而笑,这谢三宾还真是不消停。
君臣二人对饮片刻,朱常淓便起身离去。
一路上,听到的都是关于江阴的闲谈。
贩夫走卒,人人皆言朝廷软弱,不管江阴死活。
朱常淓心中有些不悦,对那谢三宾愈加厌恶。
这事儿十有八九就是谢三宾捣鬼,弄得民意汹涌,可反过来想,他越急,那就证明卢若腾和朱大典在绍兴事情办的越好。
这多半是戳到他谢三宾的肺管子了。
刚到王府门口,就碰上了从外面回来的唐王朱聿键。
“王兄,你这是?”朱常淓问道。
“那燕子庄,为兄替你走了一趟。”朱聿键笑道。
两人同行入府。
唐王向朱常淓讲述了一番。
原来是他也在一直关注城中的事情,猜到这件事恐怕是那谢三宾搞的鬼。
于是,他便乔装打扮,亲自去了一趟燕子庄。
虽然没见到谢三宾,但是唐王却在那里见到了一张熟面孔。
“王弟猜猜为兄在燕子庄见到了何人?”
“兄长请讲!”
“嘿~正是原浙抚张秉贞,这厮竟客居燕子庄。”
“竟有此事!”
朱常淓脸上冷笑起来,这谢三宾还真是人脉不浅。
能将前浙抚拉下水,必然能在浙江呼风唤雨。
这张秉贞,不知道收了谢三宾多少银子,自从将此人罢官之后,便忽视了他。
“张秉贞虽然罢官,可他的门生故旧可是遍布浙江下层啊。”唐王背着手,提醒朱常淓道。
虽然现在朝廷上已经没有张秉贞的身影,可在各府各县的衙门里,不知道有多少他的人。
毕竟张秉贞巡抚浙江多年,定然编织了一张大网。
“王兄以为当如何?”朱常淓请教道。
唐王稍微一犹豫,见朱常淓诚心请教,便开口说道:“清田之事,刚柔并济,用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
“谢三宾如何对付?”
唐王朱聿键哈哈大笑,朝着朱常淓挤了挤眼睛,说道:“这可是王弟该头疼的事情,休想让为兄动脑子。”
朱常淓也是不禁莞尔,被自己这位王兄逗乐,无奈的摇摇头。
“这燕子庄什么都好,就是饭食不充饥,为兄先走一步,这肚子都瘪了。”
说罢,唐王便扔下朱常淓,朝着自己的别院闲庭信步的走去。
“李宝,绍兴那边有信吗?”
“有,卢大人先在一个镇开展清丈,试试深浅。”
“诶,对了,怎么没有钱希声的消息啊?”
“钱侍郎许久无消息了。”
朱常淓心中有些担忧,这钱肃乐别是出了什么事,那自己可就亏大了。
绍兴,平水镇。
之前朱大典离开的那个无名村子,村口站着一人,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捧着破碗,正朝着村子里张望着。
两小儿正在土路当中打滚玩耍,见有人来了,急忙一骨碌爬起来,跑上前,围着来人打量起来。
“你是来要饭的吗?”
来人撩了撩沾满污垢的乱发,清瘦的脸庞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怎么,还有人来要饭?”
孩童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吸着鼻涕,没有回答。
这时,跑来一个青年,呼喝着孩童归家。
瞧见站着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乞丐,那青年警惕地上前。
“你从何处来?”
“北边,一路乞讨过来,听说这边富庶,能活命。”
“唉!”
“何故叹气?”
“哪里都一样,你若是不嫌弃,阖村只有一碗清水拿得出来,喝了,你便往别处去吧。”
青年的话,让男子目光闪烁。
在青年的带领下,他来到了一处草棚。
当家的妇人见是个苦命乞丐,端来一碗水,送到男子手上,叹息道:“这里没饭吃,再往海边走走吧。”
男子闻言,默默喝干了碗中的清水,只觉得十分甘甜。
他靠着草棚坐下歇息,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就在这时,忽然远处几人驱马而来,停在了草棚前。
马上坐着一虎背熊腰的大汉,身穿着圆领琵琶袖衣裳,布带束发,身后跟着四五名打手模样的人,手中拎着木棒。
青年人瞧见,赶紧出来,跪在草棚前,连连磕头求饶道:“东家,今年真是歉收了,实在是交不齐定下的石数,请东家明察。”
马上的大汉一阵阴笑,用马鞭指着地上的青年,恶狠狠地说道:“无旱无涝,何来歉收?某看就是你等懈怠!来啊,给我教训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