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啊?”蒙纱少女扭头问道。
段清泉孤身一人出白皑洲,这件事几乎是侠匪皆知,因为她的身份极为特殊,绑架了她,就等于绑架了宋氏。
任谁知道了,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心动,要知道,宋氏乃是十二洲的财神,屹立百年不倒,哪怕王朝更迭,天下大乱,宋氏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如果只是绑架一人便能动摇宋氏,那便是天底下最大的划算事。
只是真的有人敢这么做吗,做了,这件事情又是真的吗?
区区一个妇女,居然能够动摇宋氏百年根基,区区一个能够动摇宋氏百年根基的妇女,竟敢孤身一人走出宝貅城,走出白皑洲?
任谁,都不敢胡作非为。
白衣女子回答道:“段清泉,传闻是宋氏的掌财人。”
女子掌财,极为殊见,放在富可敌国的宋氏身上,更为罕见。
“原来是段夫人,有所耳闻。”蒙纱女子稍许惊讶道,“徐姨,那白衣男子又是谁呢?”
徐姨定睛一看,破天荒地犹豫道:“看不出根脚。”
并非是看不出根脚这么简单,此人在徐姨看来,隐隐约约,朦朦胧胧,好似是普通人,又好似是修真之人。
“何必看呢,过去问问不就知道了。”白袍少年豪迈道,“再说了,我倒也想看看这段夫人有没有传说中的这么神。”
徐姨点点头,三人向着前方走去,
见此状,段清泉的步伐逐渐减缓,走在了沈辰身后。
沈辰只是扇着凉风笑道:“莫慌,远道而来皆为客,我们还没走出这座桃源呢。”
段清泉犹豫再三,又与沈辰并肩而行。
双方愈发接近,白袍少年率先停下作辑道:“在下赵奕,早有耳闻宋氏段夫人,赵奕见过段夫人。”
段清泉微微点头,并没有回答,只是看向那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腰间的狭刀悄然无声无息间拨开一丝银白。
沈辰见状便合拢折扇,同样作辑道:“见过各位英姿飒爽的少男少女们,小生不才,可否请各位让出一条道路?”
蒙纱女子欲言又止,稍稍向后迈步。
赵奕微笑道:“我们并没有要拦住两位的意思,只是久仰段夫人许久,若是夫人不方便,我们只当一面之识好了。”
于是赵奕三人让出一条道来,但段清泉并没有动身,而是指着白衣女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无可奉告。”徐姨冷淡道。
“既然你们久仰我许久,那便一定知晓我是一个生意人。”段清泉收拢双手道,“所以我想与你做一笔生意。”
徐姨侧身斜看,仍是冷淡道:“你不配。”
赵奕眨眨眼,急忙说道:“真是抱歉,刚才我一时慌忙说漏了嘴,久仰你的只有我和这位少女。”
段清泉瞟了一眼,并没有开口说话,沈辰微微点头,看向段清泉说道:“既然不适交谈,那我们便走吧。”
段清泉仍没有说话,迈步向前走去,沈辰在后向各位拱手道歉,随后展开折扇跟了上去。
“徐姨,为什么对她如此冷漠?”蒙纱女子不解问道。
徐姨舒展开冷脸,微微笑道:“因为她对我们不怀好意。”
蒙纱女子好似理解,缓缓点了一下头。
赵奕说道:“既然人家不待见我们,那我们还是趁早进村吧。”
两人以无声应有声,跟着白袍少年向村子里走去。
徐姨仍未发觉,自己腰间的狭刀究竟是何时将那抹银光收敛起来,或许是此地仙人的作为,亦或许是那白衣少年?
不过徐姨有一个有点,就是能直接动手的就绝对不多说一个字,因此这件事既然自己不清楚,那暂且当作不知道好了。
不知道是不知道,但不会毫无作为。
月色逐渐笼罩村庄,小径上人影稀疏,三人来到一座许久未开的药店前,徐姨打开木门,见得一片亮洁。
哪怕药店几年未有人迹,仍是干净整洁,物品摆放有序,就好似是他人才刚刚打理过一样。
“师父还是一如既往地洁身自好。”蒙纱女子舒心道。
赵奕看向蒙纱女子,说道:“那我便不久留了,明日来时也许会带来一个少年。”
“赵大哥的一路相送,慕楠雪之前无法道谢,现在谢过赵大哥了。”蒙纱女子施了一个万福。
徐姨眼睛微微颤动,却未开口说话,赵奕急忙作辑道:“不值一提,其实有我无我相差无甚。”
慕楠雪微微一笑,之前的万福礼已是姿态动人心弦,现在倘若撤了面纱,倾国倾城的容貌一笑,定是那万花齐艳般的绝色。
赵奕打了个颤,深吸一口气说道:“赵某走了,不必挽留。”
慕楠雪看向徐姨,问道:“怎么他们都怕你啊?”
徐姨摇摇头,回应道:“我也不知道。”
坐在巨石之上,瀑水之下的少年猛然睁开眼睛,此时一位黑发老头正站在他面前。
那头发乱糟糟的老头歪嘴笑着,右手拿着烟杆敲了敲少年,自己站立于水面之上,任由头顶瀑布袭来,脚下流水冲击,却没有丝毫水珠溅在身上。
顿时,少年如临大敌,全身紧绷,气息内敛,眼睛死死盯着这个看似神仙般的老头。
“莫慌,莫慌。”老头笑道,“我又不会打打杀杀。”
江景凝神不语,看上去没有一点动作,但一旦老头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江景都会立即蹦身而起。
在桃源理应与人礼貌相交,事实上江景也是这样做的,无论遇见了村里任何人都是笑脸招待。
但这位老头不一样,依江景的感觉来看,他是在一瞬间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并且,自己对他有一股莫名的惧意,油然而生。
“小伙子,你看我像不像那天上的神仙?”老头嬉笑道,“只要你肯帮我一件事,我便教你仙术,可将死人救回活人的仙术。”
见江景仍是不动心,甚至不动意,老头刹那间怒发冲衣,原本崭白的道袍变得黑透,一股恶意向少年扑去。
这恶意比瀑水还要汹涌,甚至可倒冲洪水,直抵泉源。
江景本想以死搏命,却未想,又有一位老人忽然出现在眼前,他一手按住江景肩膀,一手挥向那恶意。
恶意如烟迎风而散,站在江景面前的老头深沉道:“回去。”
“回你娘个头,你死了,老子也死了!”那黑衣老头怒喊道,“什么狗屁规矩,老子要活命!”
白衣老人一手压去,好似有天在颤抖,那老头抵着威压继续怒喊道:“你快不行了,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压我几回?”
白衣老人猛地一压,黑衣老头顿时烟消云散,只是那黑衣老头的声音犹在,“我终有一次机会破开这魔障,然后夺回我的一切!”
江景看了如此震撼的一场天人交战,气息几乎缭乱,冷汗流个不停,在黑衣老头离去后急忙大口喘气。
那白衣老人又一次按住江景肩膀,江景霎时恢复正常。
“抱歉,连累你了。”白衣老人拱手道,“作为补偿,我会在死前送你一桩机缘,不过接不接得住全看你自己。”
江景微微点头,继续稳住身形,毕竟头上的瀑布还在不断冲打自身。
白衣老人又是随手一拂,整个人便消失不见。
已近戌时,江景的砺水修行也已经结束了,他缓缓走上岸,披上麻衣,向着云山的方向走去。
自打过了木桥后入了林子,头顶的月亮愈发月润,可昨日还只是下弦月。
虽然江景不知道天文地理,但他不是傻子,他已经走了寻常回家的两倍时间,却仍然未见云山。
这其中定然有古怪。
忽然一只手掌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江景猛然撤步后头看去,只见师父站在身后。
“都已经快亥时了,怎么还在林子里转悠?”江老严肃问道。
江景摇摇头,歉意说道:“师父,我……一直按照原先的路走,可怎么走也走不到云山脚下。”
“下不为例。”江老微微皱眉,“今日既然已经这么晚了,就先不回去了,跟我来。”
一片红润枫叶从眼前划过,江景看着师父的背影,眨眨眼跟了上去。
两人在林子里越走越深,四处的景色也愈发破败,直到一座木屋出现在眼前。
那木屋藤蔓横生,周围寸草不生,真是令人想不到这里居然还有活人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