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了这铁衣也有一些时日了,虽说不如一开始那般重实,但分量依旧十足,若想达到师傅所说的穿着轻松,估摸着还得好几个月。
因为师傅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脱下这套铁衣,所以哪怕是洗澡这种事情江景也未曾脱下过,至于是怎么洗的呢宋财?
在砺水的时候跳进河里蹦跶两下就算是洗澡了,这么说的话,江景洗的倒是十分勤快,无论春夏秋冬、打雷下雨都是一天一次,从不缺席。
既然现在行动起码不困难了,江景便打算去村子里种种田,聊聊天,看一看叶姐姐如今面色好了些没。
只是刚走没几步,江景停下想了想,还是先去打猎吧。
正如师父所说,师徒两人已经几个月没有吃荤了,每天不是生菜就是酸菜,偶尔会吃点蒜菜。
所以毕竟是师父想吃肉了,江景自己也是如此,但并非江景没有想过,只是当初江景摸遍了整座云山也没有发现一只动物,这件事便被搁置在一旁了。
如今有了师父的提醒,那么就证明并非不能打猎,可能只是这座云山上不能打猎罢了。
于是江景决定去云山旁附近的一座山看看,如果以当初江景站在云山底下的视角来说,枫山在右,这座山便在左,两座大山将云山笼罩其中。
只是刚踏上山腰,鸟语蛙叫便从远处传来,汗流浃背的江景抬头望去,一片绿草绵延,生机勃勃。
喜出望外的江景渐渐加快了步伐,就连身上的铁衣都觉得轻了稍许,然而这并非错觉,在这蓂山上生机盎然,处处灵气生生不息。
如果是一位融焕玄境的山泽修士在此修行,不仅是璞真橙境的瓶颈会松动稍许,就连修行的速度也是一日千里。
江景怀着愉悦的心情向大山深处走去,越是往里走,看见的动物品种越多,体积也越大,可谓是百兽争鸣。
但江景的目标很简单,打一只兔子回家,即使见到了更好更需要的猎物,江景也不会动摇丝毫。
对于想要的猎物,江景觉得记住就好了,反正以后还会经常来。
想着想着,江景觉得有必要做一把木矛,只是再仔细一想,自己身上连锋利的东西都没有,怎么做得出木矛。
再想想制作机关?这不大可能,主要还是江景并不会制作,材料缺失也是一部分原因。
这次没有准备充分,只是一时念起的江景愈发觉得自己做得不对,如果师父在一旁的话肯定会说上几句。
江景叹了口气,但内心去捕兔的想法依旧还在,只是下定决心要铭记一件事。
无论以后要做任何事情,都一定先要想一想,再仔细想一想,然后做好充分准备,最后去做。
想清楚的江景悄然收了气息,每一步都尽量不去发出声响,然后眯着眼去寻找兔子。
这样状态下的江景无疑是煎熬的,因为这种保持身体状态要比搬石头还要困难,搬石头只是累,而这种状态却是要全身上下每一处肌肉紧绷,做到全身协调。
苦苦寻觅一番后,江景终于在不远处看见了一只正在进食的大白兔。
那白兔时而进食时而向四周环顾,毕竟是在这样一个百兽争鸣的地方,兔子能够活到这么大必然有它的过兽之处。
直接去追捕是不大可能追到的,要知道,兔子速度最快可达一息十步,甚至蹦弹可跃两人高。
于是江景聚精会神,将之前的状态维持到最好,沿着树根缓缓上爬,随后攀附在树根上。
原本江景是打算爬到树枝上去的,无奈这一身铁衣重得要命,怕不是刚上树枝便下树枝。
没有任何工具傍身的江景只好坐一会那飞禽,来一次飞扑捕猎。
时间随着江景的呼吸缓缓流逝,树下的白兔在佯装假装进食一段时间后,好似觉得周围再无危险,于是那随时可以飞蹦的身子放松了下来。
然而树上的江景仍然不打算出击,因为现在还不是那个良机。
自打劈枫叶久了,江景观察风吹草动的能力也有了苗头,那白兔表面上看过去在认真进食,但其实它仍在观察。
因为它白脑袋上的红眼还在时不时地转动。
又是一段时间过去,那白兔的眼睛终于不再转动,身前的蔬菜已经消失一半。
忽然大树猛然颤抖,男孩飞扑而来,右手前伸,眼中只有白兔。
正是这一瞬间,破空声在白兔耳中如雷贯耳,但口中还在嚼食的它没能第一时间拔腿就跑。
刹那间,麻衣男孩飞扑而至,轰然一声,江景左手臂前弯抵地,随后前滚翻卸力,再死死将右手中的兔头按在泥土里。
那白兔猛叫一声,不停地蹦弹它的双腿,试图逃离这只满经沧桑的囚笼。
江景单跪,左手掌地,右手忽然抬起又猛然砸下,那白兔再动弹一次,江景便又砸一次,直到白兔彻底不再动弹。
落下时的巨大声响惊得林子鸟飞鸦叫,原本寂静的树林顿时鸡犬不宁,甚是原本在休息的一只只猛兽也开始了行动。
江景泄去气息,放松身筋,看着手中奄奄一息的白兔,十分开心的笑了。
刚才从树上落下自然是受了伤的,哪怕用了前滚翻去卸力也不可能安然无恙,所以现在多多少少有些内伤。
江景仍然死死抓住白兔的脖子,放松全身躺在了地上,回顾刚刚抓兔的经历,想一想有什么是做得不够好的。
呼吸脱离那种玄妙频率的江景呆呆望着天空,猝然,他绷紧全身,直接从地面上弹起半蹲在地,死死盯着树林之中。
当江景看清时,只是一缕青光闪现,再无动静。
此地不宜久留,江景不再去管什么动静,倏地拔腿就跑,竟和当初逃命时有半分相像。
(注:倏地,意忽然;快速。注音:shudi
这一路原本还依稀可见昆虫飞禽,现在却兽迹罕至,想必定是出现了什么大家伙。
江景卖了命地奔跑,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内伤什么气息的,只要离开了这座山估摸着就没事了。
正如江景所想,当他踏出此山后那种逃命时的追杀感陡然消失,但那死死锁住他的凝视感犹在。
江景转过身看去,摆出迎战的姿态,如同在看着一只猛兽一般看向森林。
半响过后,森林再无动静。
江景心有余悸地回过身,开始调息着身体慢步回家。
此山,绝对不简单。
木房之内,饭桌之上,一老一小看着一只漆黑的兔子无动于衷。
江景之所以不动筷,是因为饭桌上的礼仪他已铭记于心,师父不动筷他是不会动筷的。
而江老不动筷是因为这黑得跟碳一样的烤兔他是一点食欲都没有,吃这兔子还不如吃素菜。
于是他抬头看向江景,沉重地叫道:“江景啊。”
“在,师父!”江景正襟危坐地抬头看向师父,内心有些发慌。
“以后呢,要么多抓几只兔子,拿来养着还是练手都无所谓,但不要再把这种不能吃的东西摆上饭桌了。”
江老将碗筷方方正正地摆在饭桌上,继说道:“哪怕是吃素菜也比这好啊。”
江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忸怩地回答道:“师父……我记住了,明天一定让您吃上一餐肉。”
江景本打算诉苦今天在林子里遇到的事情,可转念一想,师父终究还只是师父。
江老摇摇头,站起身来向外走去,看样子是去蹭饭了。
江景见师父已经远去,自己便伸筷夹了肉尝一口。
突然一股臭味涌上心头,只是不能乱吐的江景把那一口肉硬生生憋着,整张脸都憋绿了。
躺在木椅上的白衣少年悠哉悠哉扇着凉风,看着白云悠悠,有几分和自己相似,都是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看了眼那长满杂草的荒田,少年顿时觉得有些不像了,怎么那人还没来。
自己在村子里兜兜转转也有好几圈了,哪户人家好蹭饭哪户人家好说话都摸得一清二楚,就连宋财那小胖子都开始“闭关”了。
怎么说也有些时日了,差不多该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