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一边断断续续的反呕一边舔着自己的鼻子脚爪，甩着尾巴离去。

艾萨克将鱼人从他的脚上推开，然后抓着它的肩膀将它拖回了已经熄灭的篝火灰烬旁边。

他把鱼人重新扔在了角落，只不过这次没有让它丢脸的面朝下歪倒地上，他绕开了被地面蹭破重新开始流血的伤口，让它半靠在了石壁旁边。虽然它看上去模样似乎更加凄惨了一点，但艾萨克现在没有心情再费劲去想要怎么解决它那些恐怖伤口的问题，然后对他们根本无望的未来再绝望的崩溃一次。

艾萨克抱膝蹲坐在了鱼人的旁边，呼吸着血和腥气，神情木然。

他望着空气放空大脑，痴痴发呆。

最后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梦境依旧比现实更加飘渺虚幻，除了一片黑色他什么也没有看到，但比起回想已经变得愈加诡异的现实，他还是宁愿一直，永远再次沉浸到这彻底的黑暗中。

不过最后他还是再次被叫醒了。

有东西在一下一下揪他的头发，一开始动作带着小心的试探，随后发现他似乎不肯睁眼，动作便变得粗鲁暴躁。

它薅秃了艾萨克头顶一大撮。

艾萨克就不得不吸着鼻涕抬头了。

他无比痛苦的看到灰金色头发的肮脏人型生物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礼物一样惊喜的完整展现在他眼前。

她学着他的动作抱膝蹲坐一边，正歪着头，把脸贴到他的额间，用那双从头到脚唯一能称得上是漂亮的眼睛无比恐怖的盯着他看。

“……啊……啊……”

艾萨克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咕哝。

人型生物稍微拉开了距离，但还是恋恋不舍的拉着他。

她伸了另一只手，开口了。

“吃。”

她在说鱼头方言。

“……”

艾萨克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锤子，大脑嗡嗡作响。

“……”

人型生物敏锐的注意到了艾萨克脸上神情的转变，她似乎也变得有些不安，身体下意识往后瑟缩了一下，但目光又在艾萨克脸，五官，以及完好无损的四肢身体上徘徊了一圈，她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收敛了所有不舍，然后咧开嘴巴，露出了一个贪婪的，象征着友好的狰狞微笑。

她把手里的东西再次举到了艾萨克面前，用鱼头方言再次强调了一遍。

声音浑浊沙哑，语调十分僵硬，艾萨克依旧只能听出唯一学过的两个词。

“吃。”

“食物。”

“……”

艾萨克纹丝不动。

因为他已经发现她递给他的是什么东西——

一小块还残留着齿痕的灰白色鱼鳍。

在不久之前。

那玩意还完好无损的呆在小灰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