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鱼头人们则望着他面容愈加古怪。

维奇蹲在他身边，正用一个不时滴答水珠的破烂水壶给他的腿浇水。

艾萨克呆呆低下头。

然后看到了自己已经半点不像人类的腿。

他自膝盖以下长出了树木粗壮的根，无数根须蔓延生长，在他还在昏迷的时候已经深深扎入地下，以可怕的速度吞掉了整个聚集地下面的植物根须，并还在不停的向外蔓延。

艾萨克白眼一翻。

让自己昏死过去。

没有鱼头人管他。

因为无论昏死过几次。

他最后都会再次崩溃着醒来。

艾萨克上身维持着人类的模样，下半身却贪婪的不停生出一根又一根粗糙的树根。

“这家伙完了。”

维奇扭头对格雷戈说。

“……”

格雷戈沉默。

这次直到最后他都没有试图反驳。

他们静静观察了艾萨克三日。

然后在第四天清晨，鱼人们开始收拾营地。

他们要抛弃这个岛屿，去寻找食物，并再次为波尔蜜莉雅驱赶鱼群，海王类或者误入无风带的海贼和落单的商船。

而在上船前一分钟，维奇决定最后一次给艾萨克浇水。

他拎着那个不断滴水的破烂水壶慢吞吞往回走，但直到回到了营地也没能找到艾萨克的影子。

混合着植物特有味道的血腥铺天盖钻入他的鼻腔，鱼人沉默的看着那还插在地里，还没有完全吞噬掉骨头的两截树根，手中的水壶哗啦一声掉在了地上。

维奇顺着那蜿蜒一路，掺杂着淡红色细丝的浓郁绿色推开了门，然后看见了歪在墙边抱着断腿，苍白着脸昏厥的艾萨克。

血珠自断裂的膝盖时不时滴下，等到维奇走过去的时候，那可怕狰狞的伤口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膜，已经停止流血。

维奇俯视看他同样血肉模糊的手，反复增生指甲跟不上毁坏的速度再次断裂劈叉，与此同时，他也在艾萨克双腿断口探出的骨节上看到了无数细小的划痕。

即使指甲锐利，他用来抓挠的力气也像是一只惊慌失措的猫，所以用来结尾，也的确起到绝妙作用的，还是艾萨克扣住树根，让自己的身体转了几圈，硬生生把腿自膝盖扭断的最后一击。

维奇蹲坐在了一边，看着艾萨克正在生出肉芽的腿一根一根的抽起了烟。

在他脚下落满了烟头后，格雷戈终于按捺不住叫鱼人来找他。

那个可怜的家伙抱着疑惑好奇走进了营地，又苍白着脸迅速转身干呕着走了出去。

然后不久后，格雷戈踏进了门。

他站在维奇旁边，望着昏迷不醒的艾萨克与维奇一同沉默。

烟雾从维奇嘴中飘了出来，他点了点烟灰。然后点了点艾萨克的断腿，示意格雷戈去看。

“瞧瞧他，格雷戈，他又活下来了。”

“……”

“所以事情这次还没完呢。”

“……”

那天格雷戈没有下令开船。

鱼人们把东西重新放回营地。

它们再次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