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萨克被带到了另一间房间里,无论白天夜晚,门口附近永远会徘徊着某个鱼头人。
没有鱼头人和他讲话也没有鱼头人再戏弄他。
那一夜过去后,所有鱼头人全都不约而同的带上了一样面无表情,更加冰冷凶狠的脸。
它们的眼神让艾萨克想起了他溺死时见到的冰冷,呆滞的巨大眼睛。
艾萨克睡不着觉。
他一闭眼就是那个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开膛破肚,血肉模糊,不停抽搐的怪物。
被獠牙脸和剑鼻子情感波及的后遗症直到这时候才不紧不慢的显露出来。
那种感觉抓住了艾萨克的舌头和脑袋,让他再次体会鱼人所有的痛苦。
从被植株刺穿到彻底停止呼吸。
艾萨克还不知道它的名字,甚至还没有和它谈过一句话,就已经稀里糊涂的杀了它。
艾萨克理应幸灾乐祸,理应将它当做一个异种,一条活该被他反击,愚蠢的长着人类躯干的鱼。
但艾萨克没办法这么做。
因为一想到那些无处不在狰狞恐怖的鱼头,那一双双没有眼皮,永远直直望过来的鱼眼。
他就已经无法想象到他接下来会迎接什么。
也许它们不再会让他干脆利落死掉了。
他杀了它们中的一个!
他一定会被报复的。
也许他会被活生生剁成一块块拿去喂鱼……它们自己……
……
……
艾萨克抱着头,双手颤抖,满心恐惧。
他窝在角落只觉得所有的内脏在抽搐,他干呕了好几次,有时候是刚吃饭不久,他把那堆黏糊的糊状和奇怪的绿色碎片一块呕咳到了地上,等他稍微平静下来,便有鱼头人一言不发的进来收拾干净,然后带给他干净的食物和水。
当天夜晚,艾萨克便在水盆中看到了自己像是野兽一般反光的瞳孔。
直到这时他才迟来的觉察到伴随着两次死而复生,自己身上已经发生了某种难以理解的变化。
他彻夜未眠,在灯光下,脱光了衣服对着那盆水把自己从上到下检查了个遍。
他蹲在那里盯着那张已经全然陌生的脸浑身僵硬的像是块石头。
深绿色半长不长的头发,金色的眼睛,过于尖锐的犬齿和一张比男人柔和,比女人锐利的脸。
过于中性的特质让他看上去雌雄莫辨,诡谲的力量在他的躯干下莫名累积。背后的游蛇一般的纹络还在生长,而蔓延出来藤蔓般的花纹已经漫过来蝴蝶骨缠绕到了他的肩膀。
他的性特征没有改变,只是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模样与身体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他的身体已经不见半点赘肉,反而覆盖上了一层并不夸张的肌肉,每一块的大小宽厚都精准恰到好处,颜色苍白的看上去像是一只没有毛发的死鸡。
艾萨克轻轻用指甲扣了扣木桌,桌子的一角轻轻的掉了下来,截面异常光滑。
艾萨克没感到半分惊喜。
在他神经质的将十根指甲咬的七零八落,他的身体再次发生了异变。
比第一次更加猛烈更加可怕的剧痛席卷了他,身上的纹络像是烧红的铁链一般几乎要将他勒成无数碎片。
艾萨克从床上翻滚到地上,如果指甲还在的话说不定他会生生扣出自己的脑子。
他晕过去然后醒来,然后发现自己被搬到了庭院中,而鱼头人们就像是祭祀一般绕着他围成了一个完美的圆圈。
它们低垂的脸就像是一场永远不能醒来的噩梦。
艾萨克仅仅是望了几眼便再次干脆利落的开始崩溃。
他神色逐渐疯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