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双眼微眯,看着韩爌、王洽他们,显然对所提永废矿税一事,是没有想到的。
御极之初,在天启朝外派的大批镇守太监,全都被召回京城,魏阉所行矿税事,也便就此作罢。
征收矿税这件事情吧,具有两面性。
一面能帮着国库增收税源,然所征的矿税大头,都叫镇守太监,包括麾下爪牙走狗给贪了。
一面能接着镇守太监之手,打击各地士绅、商贾等群体。
但离开天子视线的太监,多行仗势欺人,践踏法纪之事,残害地方百姓。
‘这是看出朕乾纲独断,生怕自身的利益受损啊。’
朱由检心里轻笑起来,‘之所以有这样的顾忌和担忧,只怕跟倚重厂卫,崇文门税关事。
天津开海,包括重开榷场,都有关联吧。
只不过近期的朝局变动,就更加刺激到朝中文官群体那根敏感紧张的神经了,所以才会这般啊。’
对所谓矿税事,朱由检太清楚了。
无非就是既得利益群体,不想给大明多缴赋税,所以才死揪着此点不放。
其实在赋税这件事情上,最能体现出皇权和臣权之争,因为在这里面,所牵扯到的利益太多了。
谁敢想象,某地产茶重地,所缴茶税就几十两银子。
谁敢想象,南直隶所辖官田,多数都叫某些利益群体,用各种名义占着好处。
江南的那种官商勾结,风气之严重,快叫大明对江南诸省,实际掌控力都被削减到极为严重的程度。
一边是多灾多难的北方诸省,一边是纸醉金迷的江南诸省。
这两者之间,所形成的鲜明对比,是叫人觉得讽刺和可悲的。
“诸卿家,你们所提的永废矿税,依着朕的理解。
是想规谏朕,不要从内廷谴派镇守太监,到地方为祸百姓?”
朱由检收敛心神,故作不解的看向韩爌他们,说道,“似这样的良言,诸卿家就该多多提出啊。”
韩爌,“……”
周道登,“……”
和他们预想中的不一样,天子似乎并没有发怒,甚至脸上还流露出淡淡的笑意,此举的确超出他们预想。
说实话,若是有可能的话,他们也不想请辞,也不想跟天子顶撞。
但处在这人情世故之下,有些时候并非是他们想怎样,那就能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