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沙一尘、一河一泊、一堡一城,皆铭刻着汉唐的印记,皆流淌着中原王朝的血液,更深入到了每一位华夏炎黄子孙的骨髓之中。
马踏燕然,肆意追击胡狄是何等快意的一件事。鲁意扫了一眼在沙丘另一侧的底部两侧,四名以逸待劳良久的伙长举拳示意准备妥当,他们身侧的四十名牙兵皆整装待命,鲁意心下一宽,十拿九稳了。
“这帮狼崽子养精蓄锐这么久,可别给本戍主丢脸!”鲁意舔了舔已干裂的嘴唇,因缺水导致的不适让他有一瞬间的头昏,但他凭着顽强的意志强撑着身体,然后一声唿哨,底部的唐军随即催动马蹄加速,从沙丘底部突然杀出,对吐蕃斥侯进行两翼包抄。鲁意调转马头稍等了片刻,看时候正好,一勒马缰,沿着来时的路呐喊着直冲而下:“吐蕃蛮子们,汝等胆敢在都护府牙兵面前撒野,弟兄们,全给我宰了,莫使一人逃脱!”
“嗬嗬!”左右的唐军牙兵狼嚎一般,压抑了这么久,终于得到释放了。
背上兼有防护、辨认、壮声势效果的靠旗猎猎作响,双手平端着铁枪的鲁意喜欢这种驰骋的感觉,大唐边军,为战而生,因战而盛,他从一名普通的牙兵一步步迁升为戍主,也是靠一次次与吐蕃人、葛逻禄人的作战而得来的。
在这支吐蕃斥候的后面不过十里处,随时准备攻击唐军的两百前锋人马正在设立营帐,应该说这个距离上,吐蕃斥侯有回旋之地,再者,他们未曾料到被追了两三天的唐军突然就反击了,在经过短暂的慌乱之后,明白已经失去速度他们开始猥集并快速往后移动。
鲁意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吃掉这帮蛮子,就没有打算给他们机会。四十名以逸待劳的牙兵自不必说,就是鲁意等人,也有居高临下俯冲的速度与借力优势。
这个时期的吐蕃人正处于崩溃前夜的最后巅峰状态,在装备上与唐军看齐,在格斗力方面,蕃军总体不如唐军,譬如大唐陌刀阵就令蕃军头痛百年,但他们的骑射能力却略胜一筹,再加上在西域投入的兵力极多,能压制唐军也是有原因的。
一支支飞疾的箭在鲁意耳边掠过,这时牙兵也开始使用擘张弩进行反击,双方的阵列中,皆传来惨叫声。擅长马上厮杀但箭术不佳的鲁意心无旁骛,平端的铁枪已经找好了目标。
“驾!”劳累了半日的高大焉耆马喷着白气,鲁意在榨尽它最后一点体力,是的,只需这短短的百步便可。
带着风一般的速度,鲁意等唐军瞬间撞上了那道薄薄的吐蕃人墙,铁枪与数十支马槊扎进墙中的同时,墙上也扎出数支铁矛铁枪,双方都没有任何华丽的招式,而是血淋淋的交换,中者非死即伤。
鲁意侧头避过一支长矛的同时,手中铁枪不偏不倚的从当面的吐蕃人身上透胸而出,那人惊诧的低头看着这杆冷冰冰的兵器,鲁意也懒得听其嚎叫,没有半点犹豫,拔出配刀干净利索的砍下对方脑袋。
敌人的鲜血,飚得老高,喷了鲁意一脸。
此战,己方亡二人,伤三人,全歼十三骑吐蕃军。对于这个战果,一脸不爽的鲁意骂开了:“打的甚么战?!快,一柱香,取了衣甲兵器食粮水囊马匹,继续往北与镇将汇合!尔等这些军中汉,往日里个个自称以一敌十,又是伏击,打的甚么战。”
唐时,骂人是“汉”,是很伤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