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一个整体，被分为两个或多个个体，那么这些个体在不同地方甚至不同空间内是否存在着联系或感应？”

楚阳环抱双臂于胸前，倚着墙根看着蹲在门口台阶上的秦如意发问。

“应该是存在的。”

秦如意心不在焉回答，心事重重的他目光一直落在城西那条黄土路上。

他大概知道这道士是在绕着弯子讲道门的阴阳学说，要不是心里头装着老头的病，他觉得可以跟这道士掰扯大半天。

“假设当中某个个体消亡，其他个体又会如何反应？”楚阳又意味深长问道。

秦如意装作没听见，没有继续搭理这个神秘兮兮的道士。很快他猛然从台阶上站了起来，眼神也亮了许多。

他看到那一片低矮土坯房夹着的黄土路上，挎着药箱的黄郎中姗姗来迟，但总算是来了，而且破天荒没有带上那只猫。

在城郊百姓口中，黄郎中口碑并不算太好。大伙都说他性子有点孤僻，不太爱与外界接触，只认钱又难说话，诊金收的比别家贵，药材更是贵许多，还总说自家药材比别家更为货真价实。

但秦如意对黄郎中的观感还算不错。

他觉得看病收钱天经地义，诊金收多收少只要是提前讲好了，便是你情我愿的事。再说黄郎中看完病开了药方子也没有硬性要求在他家抓药。至于不喜欢跟外界接触，那纯粹是人家的自由。

这两年，黄郎中身体已大不如前，走起路来已有点颤颤巍巍。有些焦躁的秦如意连忙快步迎上前，一手抢过了黄郎中肩上挎着的药箱，另一手搀着步履蹒跚的老郎中进了大门。

满屋浓浓药味的老人房间，秦如意打开了所有窗户，让阳光透了进来，使屋内不再昏暗。还搬了张凳子放在老人床前，方便郎中先生就诊。

大夫看病，讲究望闻问切。

岂料黄郎中只是望了一眼，便摇着头转身走出了房间。

在老人房门口，黄郎中对失魂落魄的秦如意说了一句：“准备后事吧。”便毫不犹豫拔腿往门外走。

短短五个字犹如晴天霹雳，秦如意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但呆愣了一会后很快就醒过神来。

他立马跑了几步，在门口跟上黄郎中，把手里准备好的碎银子塞到郎中扶着药箱那只手里。

黄郎中转过头，摇头叹气正想把银子递回给秦如意，少年郎却微笑着退后了几步，再躬身行了个礼，最后快步转身回到屋内。

这一次，少年郎破例没有一路送他回家。

黄郎中站在路中央，看着那啪的一声关上的木门，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他知道这个待人接物像春风般的少年郎，此刻正强行压着那一股窝心的痛苦。

那是一股眼睁睁看着至亲之人离去却无能为力的痛，也是一种未来漫长岁月心无皈依的苦，这些他都不止一次体会过。

“造孽哟～”

黄郎中叹了一口气，低下头，迈开那双像是灌了铅的双腿，踉踉跄跄的走回了家。

……………………

送走了黄郎中，秦如意关上大门，低着头沉默了好久才转过身子，只是那双明亮的眼神好像失去了光彩。

他看着在房檐下躲太阳的楚阳缓缓问道：“道长，你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楚阳仿佛没想到他会问自己，愣了愣后讪笑道：“其实小仙长自己是知道的，令尊的这副身子骨已经无法留住魂魄了。”

秦如意默默低下头，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