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家族中出了什么问题,但是乔像精干的水手凭借海风预判风暴一样从父亲那察觉到不详的征兆。雨后的中午又燥热起来,乔棕红的脸挂上了细密的汗珠。
“放心,可能在神明的眼中这不过是小事,不值得回报,或者你们先祖的付出已经足够庇护他的后人。海上生活也会让你过于惊醒,无谓地为明天忧愁并不明智。海顿先生是协会多年的老朋友,不会有什么事的。”朱利安只能尽量宽慰下乔,离开他时不自觉的看了眼油画,在一瞬间感受到穿越亘古的目光在注视,仿佛历经万古的冰川在脑海浮沉。
“那幅画当然有问题。”沃森神父在午睡后一定要拉着朱利安下棋,他的棋艺仍然不敢让人恭维。“只有显露过圣迹的器物才有这种波动,这样的圣器在大教堂也没有几件,这幅画毫无疑问是件真货,”神父适时的止住了话题,“这盘是不是该让我一次?”
“和棋艺一样不变的是你对真神的虔诚。昨天来的路上见到了那位安德烈神父,我们聊得很投机,下次有必要把你引荐给他。”朱利安应付起沃森来自有方法,沃森神父来自荣耀的美第奇家族,大主教的戒指迟早会戴在手上,只有安德烈这样的怪人才能震慑住他。
沃森听见安德烈的名字就变了脸色:“别这样我的朋友,所谓的圣迹关乎我们力量的本源。”他有意顿了下,“我们都知道像你这样的术士依靠自身的意志联系象征界获得力量,至于教士或者萨满是借助信仰作为媒介建立与象征界的沟通,而能力者们天生突破了物质界和象征界的桎梏,但是他们的心智也因此变得不稳定。”
“所以呢。”沃森说的对朱利安来说不过是一些常识,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关乎超凡力量的起源在协会早已达成了共识,学者们相信真实的世界分为物质界与象征界。人们所处的物质界只是世界的表象,意志才是驱动一切事物的根源。超凡者们通过与象征界的沟通来获取力量。
沃森压低了说话的声调:“根据我们的观测,真神是百年来唯一仍然在显露圣迹的存在。萨满们的祈求早已经失去了回应。现在他们中大部分只能通过大宗师施展的仪式来获得沟通象征界的资格,一般只有三分之一的人可以活着通过仪式。大灵可能已经进入了静息状态,应该不会在物质界直接显露圣迹留下这样的波动,最多也只能在梦中引导下洛克菲勒先生这样的人。”看来沃森神父这次行程准备的十分充分,他笑着看向朱利安,就像渔夫抛下了诱饵。
朱利安在协会中也听过这样的传闻。听了沃森神父的话,再结合法皇厅一直以来对塔林会的温和态度,传闻显得真实起来,毕竟一头日渐衰老的狮子不存在威胁。可是眼前的这幅画又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像是看出了朱利安的疑惑,沃森的脸上浮现出自信的神情,完全没有刚才棋盘上的局促。“这可能就是我们来到这的原因了。在这幅画更像是一种征兆。”沃森特意停顿了下,语气也深沉起来,“这是神明复苏的征兆,在这片土地上对大灵的信仰积蓄了上千年,这样的存在可是不会轻易消散的”
“神明复苏的征兆,”朱利安对此不置可否,更确切地说是新的通往力量源泉的路径。美第奇和海顿家族一向在商业合作上往来密切,现在看来他们已经不再满足于这种荣耀与财富的结合,开始觊觎起新的力量。不论是旧日神明的复苏抑或是新的存在对这里产生了兴趣,对野心家而言都是致命的诱惑。
沃森明显对自己有所保留,从他的反应看应该掌握着更接近真相的答案。不过他们早在一起求学时期就立下过约定,不向对方打探协会或者家族的机密。这是维系他们多年友情的关键。
那位萨满身上更是迷雾重重,一位得到海顿先生承认的萨满却如此出言不逊。协会的档案中也从来没有过这位大宗师的情报。
而协会的指示仅仅是一句话-帮助海顿先生解决困难。甚至自己还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麻烦,朱利安觉得好像坠入了沾湿的棉絮中,四周软绵而又沉重,让人无从下手。
烦闷中他随手翻起书架上陈列的书籍,没有超出自己的预料,这些藏书大多讲述的是这片大陆的历史与传统,正好用来打发时间。
晚霞散尽最后的光彩,只在天际留下些许褚红,像是闷烧的炭火。庄园内陆续亮起灯光,在一片晦暗的光景中筑起了座辉煌的宫殿。朱利安的阅读被一阵嘈杂的人声打断,半刻钟后响起了略微沉重的敲门声,打开门是满脸凝重的乔。
“朱利安先生,父亲他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