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希望如此”，忒诺迪站在单向玻璃前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向观察室外走去，“给我也准备一套进实验室的隔离服，这次我想亲眼看看那些人类受试者的反应。”

“好！”霍尔迅速跟上了忒诺迪的脚步。

第一批先唤醒五只猴子，霍尔向身边的几个助手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做好镇定剂的注射准备。按照实验前的预测，电极片干预受试体脑部的杏仁核、海马体与脑岛的正常活动，能够遏制墨原对生物体神经系统的冲击——这些猴子将只会恢复那几道人为制造的伤口，那会将其弄成疯子或者植物状态的副作用应该会因为失去媒介而消失。

霍尔紧张地等待着，助手将唤醒用的药物注射进了这五只猴子体内，答案就要揭晓了。

药效起得很快，被注射药物的几只猴子身上的毛发晃了晃，随着一阵剧烈抽搐，猴子们陆续呜、呜、呜地怪叫起来。霍尔神色不变，等待着这几只猴子适应身体所经受的巨大变化，墨原不仅能够治愈表面上的那些伤口，它还会对生物体内的神经元产生刺激并进行修复，修复速度很快，猴子们需要时间。

“脑部活动如何？”

“没有变化，电极片对脑部神经的隔断还没有结束，这些声音应该是脊髓神经受到刺激之后的自然反应。”

霍尔点点头，注意着这些猴子的状态，它们都没有睁开眼睛，躯干的颤抖与胡乱运动都是一种程序性反应，“准备切断电极片，快醒了。”

几乎是躯干停止活动的同时，一身长长的嘶鸣声从这些猴子口中发出，猴子们醒了。那名负责电极片运行的助手向霍尔确认了一下，迅速摁下了电极开关。

它们的眼神有些茫然，这种茫然在察觉到周围站着的几个人类之后迅速变为了惊恐，但它们几乎感觉不到躯干的存在，只有头在胡乱晃动着。

这种情况在之前从未出现过，霍尔对实验结果的期待更强了几分。以往的实验中猴子清醒过来的同时马上就能掌握身体的控制权，因此这些猴子神智是否正常是能被迅速判断出来的，今天很显然出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

墨原在不被干预的情况会针对生物体整个身体进行修复，而针对脑部神经的“修复”会大大加重脑部神经元的负担，因为它相较于躯干上的神经元来说实在是太过密集了。神经元的修复会破坏意识的稳定。霍尔推测是脑部神经元过于密集，神经元遭受刺激之后的剧烈活动一经发生将会搅乱神经元中存储的记忆——就像一个经过手动分区的计算机桌面，游戏、娱乐、工作、生活分得很清楚，使用者想要启动哪个软件只需要去相应分区找就行了。

直到右键桌面启动刷新时不小心按到了“自动排序”键。

霍尔看到了这些猴子眼里的惊恐，要的就是这个。

“霍尔医生！”助手中有个人的声音有些激动，他将手中端着的镇静类药物放在了置物架上，已经不需要这个了。

“将剩下的猴子全部唤醒。”霍尔松了口气，这么多年他无数次幻想过这一天，临到门口，除了激烈的心跳外心情竟如此平静。他回头看了忒诺迪一眼，发现后者正在观察那五个尚在沉睡中的人类，瘦削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维斯，我们马上将唤醒他们。”

将这些猴子批量唤醒就简单了许多，所有猴子神智都是正常的，既没有应急性发疯，也没有陷入一动不动的植物状态，有几位助手早已热泪盈眶了。

“嘿！清醒一点。”霍尔语气轻快，助手们太兴奋了，这会影响他们在实验中的判断，虽然他自己也很兴奋，“大家冷静点儿，接下来才是重头戏。”他笑了笑，愉悦感让他思维很是活跃，“当年我在帝鸿交换的时候很喜欢他们的古典文学，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行百里者半九十。”

“我们得认真起来。”霍尔双手扬了扬，拍了拍自己涨红的脸，今天实验室真热，他瞟了一眼中央空调的出气口，那根红色飘带舞动的很快，就像他心跳一样。

“嘿，霍尔医生，你得来看看！”有人喊道。霍尔抬起头看见那个负责操作电极设备的助手脸色有些紧张，“发生什么事了？”

“有一个受试者的电极干预器停止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