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 54 章(2 / 2)

惑君 云闲风轻 14575 字 2023-05-15

阿萦突然不管不顾地推开紫苏朝着裴元嗣追去。

五月的天飘着濛濛雨丝,天没那么冷却到底没到那炎热的时令,湿冷的雨水冰冷地打在阿萦的脸上,阿萦捧着笨拙的大肚子冲进雨里,凄声哭喊着裴元嗣。

冷不防脚下一滑,只听紫苏一声失控的尖叫。

“姨娘”

裴元嗣震惊地转过身去,阿萦已经脱了力半个身子都倒在紫苏的身上,雨水与泪水混合在一起,打湿她苍白娇美的脸庞。

裴元嗣觉得自己心被什么狠狠一扎,顿时什么都顾不上了,飞快地上前将跌倒的阿萦打横抱进屋内的床上。

阿萦面若金纸,靠在他的怀中捂着自己的小腹痛苦呻吟,“好疼,好疼啊,大爷,我的孩子,好疼”

裴元嗣脑中已是一片空白,双手胡乱摸着她的身下,“孩子不会有事的,”起身着急地向外吩咐“还愣着做什么,去找大夫,快去找最近的大夫,快去”

阿萦冷得直打哆嗦,裴元嗣命紫苏将门窗都关上,接着他脱鞋上了炕,将阿萦湿透的外衫解开。

佛寺的净室平时只供香客休息小憩用,因此这房中砌的是一架简陋的土炕,炕上只铺着一床干净却不算厚实的棉被、褥子和一只枕头。

幸好只是外衫被淋湿,裴元嗣三两下解开了阿萦湿漉漉的外衫搭在炕沿,露出她高高耸起的小腹,淡粉色的抹胸松松垮垮地束住那抹愈发丰盈的雪腻香酥,然而此时的裴元嗣却生不出丝毫的旖旎心思,他将炕上一件供香客换洗的衣裙取过来套到阿萦的身上,再用披风将阿萦整个人上下裹住。

阿萦趴在他的胸口上哽咽地流着泪,什么话而都说不出来,紫苏也忍不住哭道“大爷不要怪奴婢多嘴,姨娘听说太夫人想为您挑莲儿做通房开脸,白天您不在的时候,不知道为这事偷偷哭了多少回。”

“姨娘就是嘴硬不肯说,可她心里装的全是您啊为了能和您多说上几句话,她每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里苦练写字和算账,练的手指都磨破了也不肯放弃,大爷,姨娘对您什么心,您难道还要怀疑吗”

裴元嗣怔怔地看向怀中的阿萦,阿萦杏眼紧闭,若有所感般泪水流的愈急。

“孩子不会有事的。”

他抹去她眼角的泪,嗓音沙哑地道。

一盏茶后大夫匆匆赶过来,可阿萦缩在裴元嗣的怀里无论怎么哄劝都不肯抬头不肯动身,裴元嗣只好就这么抱着她,将她的衣袖轻轻拉上去一小截露出白玉般的手腕。

大夫不认识裴元嗣,但他是个心善多嘴的,听到阿萦的抽泣声看向裴元嗣时就表现得很是不满,替阿萦把脉后便忍不住大声责备道“这妇人怀孕头三个月与后三个月本应是最为慎重的时候,夫人如今却受惊又淋雨,再多淋一会儿,恐怕有小产之兆,幸好身体底子好才没出什么事儿。”

“不是我多嘴,大爷看着也像是读过书、知书达礼的大家公子,便是生了这捅破天的大事,就不能退一步让一让,有什么委屈舍得让自己的妻儿涉险”

“女子怀胎十月不易,大爷是个男人,想想自己含辛茹苦十几年抚育你长大的母亲,你就知道该体谅自己的妻子了”

从来只有裴大都督训斥旁人的份儿,今日竟破天荒被一个陌生的大夫板着脸臭骂一顿,裴元嗣一时也不好意思反驳,苦笑着低头应下了。

大夫来时带了一些应急的药,考虑到阿萦现在的身体,就抓了些先交给紫苏,让她去给阿萦熬一锅服下后再离开。

紫苏千恩万谢地送走了大夫,向寺院的僧人要了一个小火炉架在次间慢慢熬了起来。

屋内,裴元嗣扶着阿萦小心地躺在了枕上。

阿萦含泪望着他,冰冷的小手拉着男人干燥粗糙的手慢慢地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那里是她跳动的心脏。

再往下移,小腹紧紧地绷着,腹中是他们二人的骨血。

他以为她的泪水终于止住了,眼泪很快却又从眼角滚出来砸落在大迎枕上,将雪白的枕巾濡得湿热一片,“是不是非要把我的心剖开,捧出来,大爷才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我知道喜欢你从来是我一厢情愿,所以我也从未奢求过大爷的真心,可是可是你不能仗着我喜欢你就欺负我啊”

阿萦哽咽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什么时候多管大爷的闲事我什么时候和表少爷有了私情我就是接了一把伞,没有做的事情我不认,您怎么能凭白冤枉我,您要我以后还怎么活”

“倘若我当真做过对不起大爷的事,便要我沈萦现世得报,一头撞死在那柱子上”

她字字如泣如诉,情真意切,听得裴元嗣的心脏像被人抓紧一般喘不过气来。

他回忆了整个事情的经过,今天早晨艳阳高照,他回府时三七告诉他阿萦一行出门没有带伞,吵架归吵架裴元嗣还是很担心她,所以亲自冒雨到万佛寺接她回家。

可他在万佛寺外看见了没打伞一脸落寞的徐湛,而她也承认她所打的伞出自徐湛

那一刻裴元嗣不知怎么了就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他又吼了她。

她胆子小不会撒谎,他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在装还是骗他,但他质问她时她脸上只有茫然与畏惧畏惧,原来两人同床共枕这么久,她还是很怕他。

裴元嗣艰难地张了张口,伸手过去,阿萦却“啪”的一声拍开他的手不理会他,只兀自捂脸伤心哭着,哭声愈发凄凉哀伤。

裴元嗣眼中难得露出一丝悻然。

也许他们是该好好坐下来好好说说话,把事情都解释清楚。

裴元嗣拿着帕子的手犹豫了一下,到底没再伸出去,只是垂着眼想等阿萦气消了。

那厢阿萦努力都哭了半天不见男人来哄她,她偷偷抬眼觑向男人,却见裴元嗣正襟危坐着,双拳紧握在大腿上,眉头紧皱,一副如临大敌前的模样,阿萦顿时又气又恼,咬牙不知该说他什么才好

好歹是掌管过千军万马的大将军,他怎么就这么笨,她都哭成这样了,也不指望他那性子的人会认错道歉,但他就不知道把她搂到怀里,说两句软话哄哄她

阿萦有些泄气,又有些无奈。

裴元嗣听到阿萦不哭了,抬头看向她。

两人大眼瞪小眼。

阿萦便捶他的胸口,“您快扶我起来呀”

裴元嗣赶紧把她扶起来,面露紧张,“可是哪里又不舒服”

阿萦不说话,杏眼含嗔带怨地凝着他,眼尾如两抹胭脂般的红竟为她眼中的嗔意增添了几分楚楚动人的妩媚风情。

裴元嗣喉头禁不住滚了滚,哑声问“气消了”

阿萦嘟着唇撇过脸去,重重地哼了一声。

裴元嗣迟疑,低头在她红润的唇瓣上轻啄了一下。

阿萦心里这才好受了些,靠进他的怀里把事情前因后果掐头去尾解释了一遍,就说是她在寺中无意偶遇徐湛,徐湛见她没带伞,便将自己带来的伞借给了她。

仅此而已。

至于徐湛对她是否余情未了,那是徐湛的事情,与她无干。

说难听些,她甚至从未要求过徐湛帮她,一切都只是他一厢情愿。

“那你为何刚刚不向我解释”裴元嗣嘴硬地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若是阿萦一开始就这么和他解释,他又怎么会被怒火中烧失去理智,险些酿成大错

阿萦又好气又好笑,“我怎么没有和您解释,分明是您气昏了头没听我的解释,何况大爷每冤枉我一次,我难道便次次都要解释么,大爷您都不信我,我解释了又有什么意思”

裴元嗣抿了抿唇,阿萦又抢先开口道“前几日我不过是去太夫人院子里坐了两个时辰,回来大爷便责怪我多管闲事,大爷”

她眼眶里说着又蓄满了泪水,委屈道“而且您每次发火都那么凶,我,我吓都被您吓死了”

她眼泪一掉,裴元嗣便觉头很疼。

如果阿萦是水做的人,那裴元嗣大约就是土做的,水克土,所以她的泪水总能将他淹没瓦解。

“此事,的确是我有错在先,”沉默了片刻,他摩挲着她红肿的眼无奈道“下次我会先问清事情的前因后果,不会向你乱发脾气了。”

“也会控制自己的脾气,别哭了,行不行”

他好声好气地,听得阿萦一愣,都忘了哭。

他竟然肯认错

她有些不敢相信。

不过裴元嗣肯认错,她自然也不能装无辜,毕竟她的确是故意不向他解释的,阿萦愧疚地道“我也有错,我不该凶您,编排您与莲儿可我是一时情急,我、我担心您喜欢别人就不要我了,大爷原谅我好不好”

阿萦一直很没有安全感,患得患失,她实在太喜欢他了,裴元嗣能理解,他点了点头,“不怪你。”

阿萦一喜,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裴元嗣却又训斥她道“你还有第二错,日后不许再收徐外男的任何东西。”

“应急的都不成

“不成,你让丫鬟多跑趟路回府,府里什么都有。”

阿萦盯着他绷紧的脸许久,忽然小声道“原来大爷是吃醋了,把气撒到我的身上。”

“什么吃醋,我是为了你的名声着想。”

裴元嗣取下腰间的巾子给她擦泪,板着脸道“倘若有心人拿来做文章,添油加醋说你与他私相授受,那伞便是你们二人私会的证据,届时你当你如何为自己辩解”

阿萦“”

“大爷说得真是再有道理不过。”

他手上用的劲儿太大,擦得阿萦娇嫩的肌肤好疼,赶紧从他手中接过巾子。

裴元嗣看着阿萦背过身擦泪。

她身上刚换上的这件是一件古朴的青布长袍,宽大衣服完全遮住了她小腹的孕味,钗横鬓松娇媚慵懒,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这佛寺里多了个样貌妩媚的小尼姑。

裴元嗣眼眸晦暗,忍不住搂过她欲要亲吻她的唇。

阿萦一惊,忙侧身用手掌挡住他的嘴,“大爷别今日是我娘的忌日”

裴元嗣顿了顿,便只遗憾地亲了口她的脖子,哄她吃完药暂歇片刻,等雨停了再回去。

阿萦有些困,裴元嗣从身后抱住他,让阿萦枕在他的手臂上,阿萦就昏昏欲睡,很快就靠在裴元嗣的怀里进入了梦乡。

裴元嗣垂目望着阿萦秀美精致的眉眼,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阿萦浑圆的小腹,粗糙的指腹上移,慢慢落在阿萦白皙的脖颈间,摩挲流连。

忽见她耳下三寸之处隐有一处极淡的红痕,在那一痕雪肌上尤为明显。

裴元嗣怔了怔,略抬上身指间微微用力去揉那道红痕,阿萦嘟哝一声,躲着他的手将脸埋进他怀里,很不情愿。

夏季蚊虫多,他进寺院时见到夹道两侧不少树木灌丛,许是被什么讨人厌的蚊虫给叮咬了罢,回去给她涂层清凉膏就好。

裴元嗣遂未多想,给阿萦又掖了掖被子。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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