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1 / 2)

惑君 云闲风轻 12395 字 2023-05-15

阿萦淋雨受惊的事情到底惊动了兖国大长公主, 事涉国公府子嗣,兖国大长公主不得不谨慎。

“阿萦可有事,孩子怎么样”

怡禧堂, 雨停之后兖国大长公主立即让丫鬟请来了裴元嗣。

祖母一把年纪了还要操心他的子嗣,对上兖国大长公主担忧慈爱的目光,裴元嗣羞愧道“孩子无事, 让祖母担心了,”顿了顿,“她吃过保胎药后已经歇下了,人也没有大碍。”

兖国大长公主这才松了一口气, “大人孩子都没事就好, 这女子怀胎前三个月与后三个月是最为要紧的时候, 剩下这几个月若没什么大事,就让阿萦莫要出门了,库房的药材补品也都紧着她些, 老三媳妇不会小气。”

裴家如今管家的是三夫人陆氏。

裴元嗣恭敬应是。

兖国大长公主喝了口茶,话音又一转道“我虽说常年在怡禧堂深居简出, 但人还远没到老眼昏花的程度, 听说这些时日你回后院都得到二更天的功夫, 怎么,这是与阿萦闹别扭了”

老人家含笑看着下首的长孙,眼神里甚至带了几分打趣调侃。

裴元嗣不太自在地垂了眼, “与她无关,是近来都督府事忙,孙儿日后会多注意劳逸结合。”

兖国大长公主闻言先是一怔,继而摇头笑了笑。

“那就好。”

裴元嗣亲自抱着阿萦回了归仁院,又打发三七找来郭太医、让膳房煎上了保胎药, 事情传到赵氏的耳朵里,赵氏担心阿萦肚子里的乖孙出事,此时也不顾上跟儿子别苗头了,巴巴跑来了归仁院看阿萦。

裴元嗣冷冷淡淡地告诉她阿萦和孩子没事,赵氏趁机提出要留下和阿萦说话,裴元嗣便说阿萦歇下了让她改日再来,话里话外堵得她哑口无言。

赵氏忍着怒全程看了儿子的臭脸,热脸贴上冷屁股,回去之后气得她直骂白眼狼。

显见人家两个是床头吵架床尾和了,只有她一个是多余的。

她这操心操力地究竟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这不孝子,胳膊肘子老往外面拐养不熟的臭儿子

赵氏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以前沈明淑在时她到处吃沈明淑的气也就罢了,沈明淑手段阴狠高超,她不知多憋屈。

现在换成阿萦儿子又护得严严实实的,她想逞威风都逞不出名堂,可阿萦身份卑微,不过是个姨娘,她收拾收拾她怎么了,她就是打骂她也得忍着,谁让她就是个以色侍人的玩意儿

赵氏很担心儿子走他祖父和老子爹的老路,哭哭啼啼地找上了兖国大长公主。

“这儿大不由娘,当娘真是不容易啊,儿媳看着阿萦有孕不方便,好心好意地想帮他收个通房伺候他的起居,谁知反被他刺一顿说我多管闲事。”

“这天底下哪有儿子训娘的,传出去我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娘,您可得给儿媳做主啊”

赵氏一面嘤嘤假哭一面打量着婆母兖国大长公主的脸色。

兖国大长公主头疼道“这是你们娘俩的事儿,你找嗣哥儿哭去,找我没用,我一把老骨头老筋的不知道什么就没了。”

赵氏扭着帕子急道“娘您这是说的什么话,要是嗣哥儿听我的我也不至于来找您了”

“他要是宠他的正头夫人我没意见,但阿萦就是个妾,我不能由着他这么胡来您就劝他两句,从小到大他最听您的,娘”

赵氏跑到兖国大长公主膝下好声好气地求道。

兖国大长公主无奈应下道“改日我寻嗣哥儿说一说,嗣哥儿听不听是他的事。眉娘,你今年也有四十八了罢我记得你刚入府时就这个脾气,几十年了都不待改一改,嗣哥儿是个成家立业的男人了,你的那些心思他难道看不出来他不说那是给你面子,你就收着些罢”

兖国大长公主做了近五十年的裴家妇,持家素来勤勉简朴,裴家上下无人不敬重,她极少说重话,赵氏听了这话老脸禁不住一红,知道婆母是在提点敲打她,连忙顾左言右其它讪讪地告辞离去了。

兖国大长公主贴身的杨嬷嬷就走到罗汉床前为主子添了盏热茶,安慰道“大爷一向稳重自持,克己复礼,大长公主不必过于担心。”

清透馨香的茶水在白瓷茶碗底中映出琥珀色的光辉,兖国大长公主略吃了两口,按着太阳穴叹道“未必。”

她不过试探着打趣了一句孙子便立即出言将阿萦撇清,难道她能看不出来孙子这是在回护着阿萦吗,他甚至不愿让她担半分罪责。

“眉娘的所作所为无可厚非,她错在不该急于求成,挑拨离间,这本是嗣哥儿最厌恶之事。嗣哥儿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七八岁在她膝下任由她摆布的小孩子了。”

当年懒得管,现在便是想管也插不上手,这能怪的了谁

若是她当年那早夭的一双儿女能平安康健,她必定细心呵护将儿女抚养长大。

母子之间的情分本不过短短几十载,转瞬即逝,不该因怨生分龃隙。

兖国大长公主叹了口气。

这场连绵细雨一直淅淅沥沥下到午后方停,到晚间依旧阴云不散,半夜转大,雨声噼里啪啦摔打在窗外的芭蕉叶上。

桌上零星散落着几只空酒壶,有小丫鬟听到雨声,赶紧下了床披上衣服悄悄进屋替主人关窗,恍惚间听到主人在喊什么,小丫鬟举着灯疑惑地走近,小心翼翼拉开帐子一角。

只见冷清的帐子里男人满脸通红地躺在床上,看起来像是喝了不少酒,口中还喃喃自语地不知念叨着谁。

小丫鬟忍不住好奇凑近了去听,男人却又没了声响。

“萦娘”

徐湛做了个梦。

梦里他亲吻着阿萦,阿萦却没有拒绝他,他欣喜若狂,将她抱到床上,她温驯地顺从着他,杏眼如水唤他表哥,徐湛甚至能感觉到她那两片香软红唇湿润的温度。

突然他想到什么,慌乱地停下来伸手去解开她的衣襟。

衣襟解开,高高耸起的小腹果然藏在她的衣下,她也在一瞬间由羞涩变为厌恶,哭着捶打他道“你这禽兽,你怎么可以在我娘的忌日这样对我放开我,我讨厌你”

“大人,大人”

徐湛霍然从梦中惊醒,一低头发现他怀中抱的女子竟不是阿萦,而是他屋里的丫鬟,丫鬟满脸羞涩地望着他,眼含期待,显然误以为主子要与她行云雨之欢。

徐湛呆怔片刻,松开她道“是我冒犯了你。”

他语气歉疚温和,丫鬟却一下子白了脸,捂着衣襟哭着跑了出去。

徐湛下了床,失落地坐到窗边。

雨越下越大,风声雨声入耳。

一年多前,正逢成嘉帝命翰林院修撰前朝史,前朝前一百年由卫国公裴元嗣修撰,后一百五十年则交给了翰林院负责,刚刚入朝为官不久的徐湛随着上峰前往南京搜集民间史料,在到达南京后不久收到阿萦的小厮周文禄写给他的信。

周文禄被沈二夫人打个半死,实在没有办法,为了救阿萦只能写信向远在千里之外的徐湛求救。

南京与京城一南一北相距两千多里地,因为一路驿站的耽搁,当徐湛拿到信的时候已经两个月后。

他以至亲重病为由瞒过上峰快马加鞭赶回京城,一路上心里想的全都是这次他一定要救阿萦、娶阿萦为妻,可二十天后当他赶回京城之时,阿萦早已嫁给了卫国公裴元嗣为妾,且在几天之前便随裴元嗣巡边灵州。

这些话他曾想亲口告诉阿萦,求她不要再怨恨他,却苦于无法相见始终找不到解释的机会。

直到他无意从同僚口中得知她怀有身孕的消息。

徐湛闭上眼,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万佛寺里阿萦那张满是泪痕的脸庞。

原来是他会错了意,阿萦不仅已经不再欢喜他,还变得越来越厌恶他。

既如此,有些话即使说出口解释了,也再回不到从前。

一夜枯坐未眠,清晨徐湛到净房胡乱洗漱了一回,准备上朝。

管事在门外候着,见主子开门忙伸手将三封厚厚的信递过去,客气地道“大人,这是家里老爷、夫人和朱姨娘差人送过来的信。”

徐湛接过信回房,打开徐老爷与徐夫人的信先草草过目,家里并没有什么要紧事,二老写信就是为了来给远在京城的两个儿子报个平安。

徐湛与徐瀚是徐家的两棵独苗,为了两个儿子能有出息,十几岁的时候徐夫人就求着姐姐庆国公夫人把嫡亲的儿子徐湛和朱姨娘生的庶子徐瀚一并送到了京城的庆国公府。

庆国公府家大业大,结识权贵的机会也多,徐湛很快高中探花出人头地,徐瀚却文不成武不就,始终吊儿郎当无所事事。

徐湛把朱姨娘的信挑出来,让管家晚上去庆国公府把徐瀚请过来。

徐瀚说他没钱买宅子,现在还借住在庆国公府,庆国公府的人都嘲笑徐瀚恐怕要在沈家打一辈子秋风,徐湛与他关系不亲厚。

以前徐湛也觉得徐瀚是没钱,脸皮厚,后来徐瀚跟着沈明淑一道陷害阿萦,阿萦告诉他后徐湛才知道,原来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弟弟竟然和沈家大小姐、两人的表姐卫国公夫人沈明淑厮混到了一处。

他如今当官也有些手段与人脉,很快就查到了徐瀚干的那些不伦不法之事,以及徐瀚早在他去通惠书院读书之时便暗中与沈明淑有了首尾,不过沈明淑这个女人既聪明又冷酷,仅当徐瀚是个闲时逗闷子的东西,压根就没把他放在心上过,出阁之后便与徐瀚断了来往,反是徐瀚始终对沈明淑纠缠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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