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月浑身别扭，头发也被盘起来，两人一起走到了春秋楼前。白日里的常州还是热闹，即使人们都在讨论这段时日的伙食，但生生不息的城市也并不会为此沉寂。春秋楼外不少身姿绰约的女子在招摇揽客，高处二楼的栏杆上也是一片莺歌燕舞，即使在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的集市也显出声色犬马的氛围，齐月只感觉在楼外都能闻到青楼女子身上厚重的脂粉味儿，她自小不喜欢这些味道，曾经在那些貌比花娇心似蛇蝎的嫔妃身上闻到过，更何况她们不如皇家所用的上等脂粉的味道，齐月只觉得闷人。

齐月和刘知易几乎是被这些妓女架进去的，这感觉可比在以前在江上殷晴的幻境恐怖多了，两人最终推脱了妓女的盛情邀请，坐在靠边的座榻上，点了一壶酒。

刘知易压低声音说：“这里真的会是阵眼吗？”

“很有可能。”齐月抿了一口酒，酒比一般的酒楼烈了许多，她猝不及防地呛了一口，感觉喉咙火辣辣的。

“没事吧……”刘知易俯身拍了拍齐月的背。

齐月抬眼，视线前面却出现了贺还舟的身影，他换了常服，老鸨在身后堆满勉强笑容地跟着。贺还舟也看到了两人，向老鸨摆摆手向他们走来。

“哟，速度比我想象的快。”贺还舟特别自觉地坐下来，“还以为你们今天发现不了呢？”

“既然袁知州已经叫我们联合查案，为何不将此处告知我们。”刘知易皱眉问道。

“若是你们连这都看不出来，还能如何帮我？”贺还舟上半身躺在椅背上，将一只腿搭在另一支上，“这只不过是个小小的试探罢了，我可不会让两个傻子随我一起办案。”

“阵型是蛛网。”齐月对上贺还舟的眼睛，“这只蜘蛛精在排阵，但是她的目的暂不知晓。”

“确实如此。”贺还舟的嚣张收敛了下去，终于正经下来说道，“前三日每日杀两人，形成阵法的框架哦，而后在此中开始搭网。这是个聪明的妖精，除了每日在阵法的位置上杀一人，还随机在城中的不同位置以相同方式加害其他人，形成障眼法。”

说完，贺还舟从宽大的袖中掏出一幅小地图，上面的连线大约形成一个蛛网的形状。阵上的红点为蜘蛛精真正想要解决并构成阵法的死者，而其他黑色的则为障眼之术的受害者。

贺还舟继续说道：“自他绕弯第一圈阵法，我就有了一丝头绪，但是他过于狡猾，起初的障眼法太能掩饰其真实目的。如今第二圈已完，我也是才刚刚确定他的杀人轨迹。”

“你没尝试过守株待兔？”刘知易问道。

“试了，昨日来迟一步，去的时候只剩下被蛛丝包裹的尸体了，连影子都没见到。”贺还舟摇摇头，“我这几日白日也常蹲守在此处，但是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如果就是刚才想到的此种阵法，阵眼应该就在春秋楼中。”

“既是阵眼，肯定不会那么简单就暴露。”齐月回道，眼神往春秋楼楼上看。

“那春秋楼附近的第七名死者，是为何死在那里？”刘知易问向贺还舟。

“障眼法罢了。”贺还舟很肯定地问道。

“不一定，阵眼是阵法重要部分，春秋楼，难道没死过人？”齐月问道。

“我查过所有在阵法之上的死者的形成轨迹，跟春秋楼的关系不大。若是春秋楼内部死了嫖客，如今也不会大白天就那么多男人了。”

刘知易突然打断了两人的深入谈话：“有没有可能，春秋楼阵眼中死的，不是男人？”

齐月摩擦酒杯的手指突然停下，抬眸看向刘知易，眼中若有所思，贺还舟也陷入了沉默。刘知易看二人的反应，仿佛自己的猜想被肯定了，继续说道：“按照日期，前三天的六人为阵法框架，不能被其他所扰，所以这几日蜘蛛精并未杀害其他人，而连接阵法的重要阵眼必须形成，不得偏移，定也没有那个男人必定不是他真正想杀的人，靠近阵眼那么近难道不怕破坏阵法吗？我猜测，这个人的死极有可能只是意外。而春秋楼的那一具尸体，并未被发现。”

说完，三人都陷入了沉默，这偏僻的一隅与这青楼的歌舞升平形成鲜明对比。

过了一晌，贺还舟突然站起身，说道：“我再去查下那具尸体，可能有遗漏的地方。”

假若第七具尸体并非妖精的障眼法，也不是阵眼献祭的对象，那么就只可能是妖精行凶时的目击者，被蜘蛛精发现后不得不将其一同解决。若是有嫖客失踪，自然早已传开，常州官府不可能没有消息，而若是春秋楼内部的某个妓女出了事，对于可以随时化形为人的老妖精，可就好解决多了。最终的疑点，还是在春秋楼中。

“刘知易，你跟他一起去。”齐月看着他，示意他她要自己探查春秋楼。

“好。”刘知易对她点头，跟上贺还舟的脚步。

两人离去，齐月必须想办法上楼，春秋楼的秘密，应该藏在这层层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