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放尸体的房间甚至不在常州官府里，而是常州一个特别荒僻的院落。官府确实将此事埋得很深，但是流言蜚语也确实难以控制，若是不能尽快将此妖除去，怕是会引起广泛的恐慌。

打开院门，穿过枯枝败叶堆满的院落，三人进入了破旧的屋子。房门刚开，腥臭之味扑面而来，近二十多具男尸，两三具的厚蛛丝已经被拆开，露出惨白的面孔，胸腔的心脏处被硬生生地剜开，血腥异常，下身也是血污一片，惨不忍睹。

贺还舟靠在破旧的们上，引起一阵吱嘎吱嘎。齐月面不改色地进入内屋，熟练地走向一具具男尸，他有些赞许的惊讶，但是被自己的傲气和案子半路被截胡的愤怒给压了下去。刘知易就没那么好受，本以为自己以前有过些经验，却还是被冲天的腥臭味给恶心到了。贺还舟一副调笑般的样子给了他一个眼神，刘知易捂着鼻子走到了齐月前。

齐月走到第一具男尸前，蛛丝把他的后半身依然缠得紧紧的，蛛丝异常坚韧，齐月用手挑起失败后，从腰带上取出匕首，割了一小节下来。

“看出什么来了吗？”贺还舟走过来。

“从这个蛛丝的坚韧程度，至少五百年的老妖怪了。”齐月对妖精的了解，除了这些年来接触并消灭的妖们，大多数来自白盛颜那个老狐狸。如果是依靠天地自有灵气潜心修炼的蜘蛛精，练到这种程度的蛛丝，确实要近五百年，但若是通过吸食人类精气修炼的话，时间确会大大缩短。

“以你的那点修为，还是被别跟这个蜘蛛精正面冲突了。”齐月对着贺还舟说道，“她想杀你，简直易如反掌。”

“怎么？你有把握？”贺还舟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齐月白了他一眼，问道：“你打算如何，你的本领最多也不过布个阵法，能困住他几时？”

刘知易看着屋内的尸体，数了一数，共二十三具尸体，均为壮年男子。

“你光看能看出什么端倪，”贺还舟故意问道，“查了大半个月的案子了，这妖精下手的对象除了都是青壮年男子，没有任何规律。”

“那你觉得妖精行凶的目的是什么？”

“妖精害人，无非就是为了吸食人类精气修炼——”

“不对！比起修炼，这更像是报复。”刘知易打断了贺还舟的话，“妖精大多隐居山林偏僻之地，此妖突然来到常州作乱，不但吸人精气，还做出如此残忍之事，应该不只是为了修炼这么简单。”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他下一个想要杀害的对象。”齐月转过身对贺还舟说，“还请贺司宪将死者信息与我们共享，除此之外，我还需要一份常州的地图。”

贺还舟虽然心中不平，但还算配合，自从近半月前常州就出现多起案件，官府也要压不下去了，常州人心惶惶，需得尽快将此事了结。

齐月和刘知易回到了客栈，带着贺还舟分享的信息和地图。地图上标注了发现死者的地点和贺还舟通过尸体状态推出的大概死亡时间。

刘知易把地图摊在案上，皮质的地图上出现了二十多个没什么规律的红点。他翻开文书一一对照。

“第一个死者，死于十六天前常州西南方向的家中，几乎同一时间，第二个死者死于其落于东北方向的家中……”

“此妖作乱的前三天，每日晚上杀两人。而第四天城中未发现任何尸体，随后每日晚上所杀人数不定，除了前三天作案能看出一些规律，后面的更像是随机杀人。”齐月手指在地图上游走，眉头紧缩。如今还是白天，若是不能找出蜘蛛精的作案思路，今晚怕是又要死人。

“如果只有前三天有眉目的话，不如只看前三天的地图。”说完，刘知易案下铺开一张纸，蒙在地图上，拿起毛笔沾了点墨水，透过宣纸点出了前三天六个死者的地点，大概形状像是一个六边形。

两人对着这个图沉默了一会儿，刘知易提问道：“齐月，有没有可能，这是一种阵法？”随后将宣纸从地图上撤下，在一旁将上面的点连起来，三对点分别对应前三天的死人，对点连线，竟恰好交汇于一点。

齐月从未见过这种奇怪形状的阵法，但刘知易说得不无道理。她见刘知易将宣纸再次摆在地图上，中间的原点对应着的地方，是常州最大的风月之地——春秋楼。而第七名死者，恰在春秋楼不远处。

“立刻动身！”齐月兀得站了起来，像是立马就要往外走。

“等等！”刘知易立马拉住齐月的手臂，“那是青楼！你一个女子怎么去？”

“这是查案，不是去里面点人。”

刘知易突然想起来齐月当时进停尸房里看到那些男尸裸露的尸体都不为所动，怕是早就不在意这些了，但还是说着：“你要不还是换个男装，免得打草惊蛇。”

齐月妥协了，但刘知易的身形比她大不少，衣裳不合适，两人随意进了一家成衣店。换了衣服，齐月还是不习惯这种公子常服的打扮，显得不那么方便。本想照旧选个深色的衣服，却被刘知易挑了个淡黄色的，美名其曰：“去青楼的能是什么正经人，自然要越花哨得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