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夏松维如约而至。
齐月特地将屋中窗户关严,并设下结界,以防外界干扰。得到夏松维的同意,刘知易可以坐在一旁观看。这还是他第一次看齐月除了除鬼以外使的法术,甚是稀奇。
齐月将匕首郑重放在案上,神情凝重地对夏松维说道:“我昨晚已经用灵力探查过这个匕首,上边陆彦残存的气息已经非常稀薄,所以说,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找到他的转世。”
“无妨,齐将军愿意帮忙,已是夏某之幸。”
“我定会尽力而为。”齐月郑重对夏松维说道,随后盘腿坐在榻上,闭上了眼睛。
金色的灵力从齐月的身边溢出,在空中能见到细如烟尘的金色粒子萦绕,向匕首聚去,托着匕首逐渐悬浮在空中。齐月开始施法,嘴里小声念叨着奇怪的咒语,双手绕出奇怪的印记。
“故人之思,引以来世。结印!”
指尖绕过的图案结成一个奇异的图引,飘荡在空中,泛着金色的光泽。齐月绕掌,将此印打向匕首,像引爆了烟火,房间内以匕首为中心在空气内炸出一朵漫漫金花,随后,灵气绑着匕首的手柄,形成一条极细的金色丝线。
夏松维有一瞬间的失神,是不可思议的意识出走,随后如同得到一件稀世珍宝,将匕首捧在自己的手中。
刘知易看着这个曾在史书上大有可为的大将军,他像是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经历过时间长河后重拾心爱之物,那一瞬间的得偿所愿,似乎抵过了接近三百年的漫长等待。夏松维将匕首紧紧捏在手中,眼睛随着细线延伸到房门之外。
“跟着这个绳子的指引,快去找吧!”齐月坐在榻上,即使自己的心因为太多的血和泪而变得冰冷,看到这一幕还是有些动容。可能同为将军,情感也能更共鸣些,这也是她会答应夏松维的原因之一。可惜,她没有另一个神可以帮她,帮她要一个交代。
夏松维有些哽咽,随后鬼魂的身体穿过房门,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之内。
“夏将军,真的如史书上所说,意图谋反吗?”刘知易看着齐月从榻上下来,坐在面前的凳上,沏了一杯茶。
“那你说说,史书上是怎么描述我的。”
刘知易自从知道了齐月的真实身份,已经私底下翻遍了对安朝末年有所记载的所有史书,但是对齐月,也只不过短短几句的描述,他几乎是背了下来,流畅地对齐月说:“齐月,安炀帝之女,安武帝时期,因战功卓著,封为钰鹰将军,后常年驻守安国北境,战死于天朔城。”
“战死于天朔城,真是好笑!”齐月摇摇头,一声嗤笑,仿佛是在嘲笑着自己,“他连写我死在京城都不敢写下去,真的好笑!”
他?是谁?陆司彻吗?刘知易心里有一百个疑问,但是他一路上除了确认齐月的身份,对于她的从前,他从来不敢多问。他的知觉告诉他,齐月成为无伤,流浪阴阳两界近三百年的原因,应该与她生前最后的经历有关。
“你觉得呢?史书不过是上位者的一面之词,败者的一生,哪怕前面再辉煌,都会被寥寥几笔带过,成为衬托胜者的工具罢了。”齐月站起身来,“夏松维的事情,我不知道,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后面去问他。”
将军,是帝王手中的刀,有用时砍向敌人,没用时,就会被猜忌可能会砍向帝王。皇宫里的血再多,登上帝位的牺牲再多,将军之位上的人,担了一大半的罪恶。这往往就是地府判官最不公平的判决。
齐月撤下了对房间的结界,就听到楼下客人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声。透过房门听得不真切,两人从房里出来,倚在走廊的栏杆上。
“听说又死人了!”
“真是糟心啊,这官府那么几天了,一点交代都没有……”
“好像说又是个男人啊……”
“这次不一样,这次是从河里发现的。那老渔夫从水里看到的,据说立马给吓糊涂了!”
“真是吓人……”
“……可别盯上我家男人啊……”
……
齐月和刘知易走到街上去,发现街市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大多都在讨论此事。齐月觉得此事不能再拖,不然会有更多的无辜百姓受到牵连。若夏松维所言属实,那这个蜘蛛精还是个大麻烦,能让夏松维这种级别的鬼魂都难以寻踪,必然不简单,她也已经好久没遇到这种心狠手辣的妖精了。
“刘知易,你能搭上常州官府的人吗,我需要去查看这些尸体。”
“我去试试。”刘知易答应道,他还没见过齐月这么愁眉不展的模样,“刘家的东西我在刚南下的时候就给弄丢了,但是舅舅给了我蒋家的腰牌,或许可以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