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什么!”刘知易脸上有些泛红，应该是江风吹出来的，“你快点回来休息吧。我……我先走了。”

待一切寂静，齐月抱着剑，坐在舱门口，闭上眼睛休息。所感知到的，只有水浪平稳，和安静过度的商船上人们微微的呼吸声。齐月才刚刚彻底放松下来，手腕上的琉璃微微闪动。习惯性的警觉让她睁开眼睛，迅速起身。

短短的时间内，齐月所见的天空已大不相同，船身周围是淡淡的迷雾，月亮已经看不真切。

这迷雾有问题！呼吸之间，齐月察觉出不对。她迅速跑到船前，却发现值班的船员全部都已经晕倒。这个迷雾对她起不了作用，对其他人除了昏倒还有什么作用也尚不明晰。她折返回船舱，赵彦已经昏迷睡死，齐月摇醒了窝在一旁的刘知易。

“怎么了？”刘知易有些迷糊，感到头昏脑胀。

“捂住口鼻，外面有雾。”

刘知易看到齐月的脸一下子清醒了，双手死死捂住口鼻。

突然，江面上响起悠远的琵琶声，此声一起，还在昏迷中的赵彦突然直起身子，睁开眼睛，径直向船舱外走去。

“赵兄你——”刘知易捂着嘴喊着。

齐月突然双手重重地按住刘知易的耳朵，突然靠近的脸庞和近距离的接触让刘知易猝不及防，刘知易感觉到齐月的双手，像清晨穿过草丛般的清凉的露水的气息。

“这琵琶声有蹊跷。”齐月向外面望去，“已经晚了，不用捂口鼻了，自己把耳朵捂好，随我出来。”

齐月放手，刘知易自己捂住耳朵，两人来到外面，却发现商船周围尽是花灯游船，船船相连，拥挤得看不到水面，而原来的商船也变成了一艘与周围别无二致的小游船，船上的人和赵彦都不见了踪影。

“这是什么情况……”刘知易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幻境。”齐月看着刘知易一个高个子捂着耳朵的滑稽样，摇了摇头，随后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利落地划伤了她的手指，“低头。”

刘知易不知原因，但还是低下脑袋，齐月把流血的手指按在了刘知易的额头上，血迹停留了一秒，然后如同渗入皮肤般消散了。

“把手放下吧，没事了。”齐月看到刘知易还在摸脑门，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解释道，“迷雾用来制造幻境，而这个琵琶声，应该是用于操纵进入幻境之人的行动。”

刘知易终于听到了绵延的花船尽头传来的琵琶声，大惊道：“这不是今晚听到的淮城挽歌吗？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赵彦和其他人呢？”

“我会随着琵琶声去，你若害怕就留在原地。”

“不，我陪你一起！”刘知易态度坚决。

齐月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又沉寂在深邃的眼球中，只开口说道：“那便听我的话行动，不要乱跑。“

两人随着琵琶声传来的地方前进，穿过一艘艘或大或小的游船，终于看到了一艘体格巨大的游船，大概有三层楼高，像是淮城酒楼艺馆的装饰，淮城挽歌的哀叹随着离琵琶声更近而愈显悲伤。

两人踏入游船，进入船楼中，声音立刻变得嘈杂了起来，其间男人女人喝酒玩乐，欢天喜地，甚至有香艳场景袒露其间。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刘知易举起袖子掩面，嘴里反复念着圣贤道理。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个花枝招展的妓女，搂着刘知易的胳膊就往一个坐垫上拉。

“吴伤……救我……”刘知易的君子推阻挡不了妓女的死缠烂打，半拉半搂地把他推到了一个坐席上。

齐月浅浅看了他一眼，说道：“在这儿待着。”

说完，她慢步走过求欢的人群，看到了幔纱背后的琵琶女。这位女子穿着和柳素素一样的淡黄色衣衫，带着面纱，并没有理会齐月的靠近，自顾自享受着弹奏着琵琶。

“姑娘琵琶技艺卓绝，哀绝叹惋，深得我心，可否一睹芳容？”齐月试探道。

“你喜欢我的琵琶吗？”女子停下双手，抬起眼睛，如小鹿般圆润单纯的眼睛，在诉说着些忧伤的事情，“可是你不是我要等的人，你是女子……”

“姑娘可是殷晴？淮城的第一琵琶手？”

女子用清澈的眼睛看着齐月，点点头。

“吴伤——我找到赵彦了——”刘知易的声音穿过嘈杂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赵彦？”年轻的殷晴突得打起了精神，但有时一阵叹气，“不是他，他不叫赵彦……他还没来吗……”殷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忘了齐月的存在，神情显得格外恍惚，嘴里痴痴地念着，“他还没来吗，他说了他会回来的……他说他功成名就了就会回来的……”

殷晴摇摇头，看着齐月说：“你帮我找找他……帮我找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