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傻子在后院摘的花花草草,钱旭阳眼角连续抽搐几下,同是高中学历,为啥傻子招革.命老兵喜欢,革.命老兵有啥好东西,都会惦记傻子,知青们往革.命老兵身边凑,革命老兵看都不看他们。
他现在想不通傻子做的事在他看来十分搞笑,为什么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等——等时间告诉他,等阅历告诉他。
*
接下来两天,钱谨裕哪儿都没去,留在家里帮忙张罗喜宴。
十月初六,天刚亮,钱家大院响起“DuangDuang”声,族里一些嫂子帮忙洗菜,借桌子、长板凳、碗碟筷子,厨艺好的男人掌厨,他们先简单做点饭,让起床就来帮忙的族人垫垫肚子,然后开始做喜宴。
钱谨裕身着一身不太合身的新衣服,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难得摆出大家长气场。一群和钱谨裕同龄的族人开玩笑,钱谨裕咳了一声:“别闹,待会破功了,我放飞自我,丢人也是丢大家的脸。”
“不闹,我们不闹,你绷住了,千万别飞。”都是姓钱的,钱旭阳难堪了,他们面子也挂不住。
钱旭阳无奈扶着额头,族里的叔催他,他惴惴不安收回视线,骑着自行车追上前面的队伍。
自行车在前面开路,两辆牛车紧跟在后面,六个吹唢呐的坐在牛车上,一路吹一路。
有一个小伙子远远听到喜庆的唢呐声,抱着自行车掉头跑,跑两步,他放下自行车,懊恼捶了两下脑门,骑自行车飞奔回大队:“三婶,来了,快到了。”
叶母坐在女儿房间生闷气,手中攥着红色碎花薄棉袄,多喜庆啊,穿着红色薄棉袄结婚,小姑娘、小媳妇羡慕的不得了,这死丫头死活不穿。
还有叶刚,怎么那么招人烦呢,给妹妹买毛线当贺礼,你倒是买红色毛线呀,不买红色的,买砖红色也成,非得买屎黄色的,多难看,也只有死丫头当成宝。
叶琦假装没看到母亲脸色难看,穿一条贴身秋裤,外边套上一条黑色的长裤,把衬衫下摆塞进裤子里,系上黑色腰带,套上屎黄色毛衣,把白色衬衫领子翻到外边。她和旭阳领结婚证那天,就是这身打扮,领了结婚证,他俩还去看了一场电影,许多小姑娘往她这边瞅,还有胆大的小姑娘问她哪里能买到屎黄色毛线,她们也想买,不过非常可惜,县里供销社没有,市里供销社也没有,只有大城市供销社有这种颜色的毛线。
“你马上就是别人家的人,再走进家门,就是姑奶奶了,妈心里难过,你就不能依妈一次,哄妈开心吗?”叶母斜眼瞅女儿一眼,还是没有红色好看,多喜庆呀。
叶琦手指绕着丝巾,把丝巾绕成一根绳子,系在头发上。她把红色棉袄装进包里,绕道后面揉母亲肩膀:“我保证明天见长辈穿红棉袄,回门那天穿红棉袄,行吗?别生气了。”
叶母拍开女儿的手,心塞开门叫她姨给她梳头。叶琦姨进门见侄女头已经梳好了,把侄女按到椅子上,解开丝巾,一梳梳到尾… …
“来了来了,门关好。”叶琦二伯娘推小女儿进门,又推了一个叶琦姨家的姑娘进门,叶琦小婶想推两个女儿进门,门被无情关上了。
钱旭阳过五关斩六将闯到这里,两个不让进门的姑娘十分害羞,不知道说什么为难钱旭阳,索性钱旭阳塞了五十张一分钱一份红包进门,一共塞了四个红包。红包分量沉甸甸的,两个姑娘互看一眼,自家妈不是说给两毛钱/三毛钱吗?
俩人还在发呆,钱旭阳趁机推开门,给梳头的人六个红包,给背叶琦出门的堂弟六个红包。
钱旭阳一顿操作,真可谓行云流水,大家还在估算红包里有多少钱,叶琦稳稳当当坐到自行车后车座上。
叶母愣了几十秒,率先反应过来,正打算哭呢,她女儿双脚.交叉,拽紧女婿腰两侧衣服,抽抽噎噎小声哽咽,眼圈红红地看着他们,如果女儿不小心机靠在女婿背上假装伤心,她一定跑上前夺回女儿。
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就这么迫不及待跟女婿走,白养她了。
叶琦姨扯妹妹的袖子,示意她哭呀,钱家已经放鞭炮了,鞭炮放完,人家就该走了。
叶母抬起袖子捂住眼睛,靠在姐身上哭。这个没良心的东西,红色多喜庆,不穿红色穿屎黄色衣服,眼瘸,女儿不能成为大队一枝花,太可惜了,白白浪费她赐给女儿一张漂亮的脸蛋。
叶父摆手让他们快走,嫁妆被放在牛车里,喜庆的唢呐再次响起,自行车缓缓向前行进,叶琦看着离她越来越远的家人,直起身子朝他们招手,温热的液体哗哗顺着脸颊,滴落到膝盖上。
“没良心的东西,你顺着妈,咱母女俩有时间抱头痛哭一场,你能带着遗憾到婆家吗?”叶母抹掉眼泪,扭头走进院子里,招呼亲戚进来说话。
叶琦带着淡淡的不舍、留恋,跟着钱旭阳到钱家,还没到二大队,就有孩子跟在后面喊:“新娘子、新娘子——”小孩子想摸自行车头绑着的大红花,可惜他们没有自行车快,没过多久,就被自行车甩到后面。
“新娘子来了——”钱家院门前站着好多人。
钱九叔把鞭炮绑在竹竿上,他挑起竹竿,钱七叔点燃鞭炮。
新娘子在鞭炮声中,被钱旭阳背回房间里,喜被、柜子、桌子、椅子被搬进喜房。
一瞬间,喜房里挤满了人,问新娘子要糖、瓜子、花生,喜被的四角被系上花生、红枣,有人拽下一串花生、红枣。
如今身处特殊年代,复杂的婚嫁仪式不得不简化,害怕被人钻空子举报。不是他们有被害妄想症,事实上这个地方,确实出现过结婚当天,新婚夫妻被抓起来批D的事。
中午十二点,准时上菜。这次喜宴没有酒,但是有红烧肉、小干鱼,竟然还有韭菜炒小虾米鸡蛋,这三道分量足的荤菜彻底弥补没有酒带来的遗憾,大家只顾着吃菜,没有一个扯闲话的。
跟着叶琦来的叶家人被安排到上桌,钱家五个叔叔押着钱谨裕陪叶家人吃饭,钱谨裕装深沉,学一家之主做派敬茶,喝着、喝着,喝上瘾了,陪他们划拳。
放着一桌子好菜,他们陪亲家公喝茶划拳,他们疯了吗?“吃菜,大家吃菜。”
钱六叔手悄悄伸到桌子底下,拽了拽阿裕的裤子,示意他放下茶壶,闭嘴吃饭。
“我的任务完成了吗?”钱谨裕压低声音说。
“吃饭,哪都不许去。”说完,钱六叔抬头笑了笑,叶家人边吃菜边微笑。
钱谨裕疑惑看着叶钱两家人,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吃一口饭朝叶家人笑,叶家人回以微笑,腮帮子都笑酸了,别的饭桌饭菜都见底了,他们饭桌饭菜才解决一大半。
钱旭阳、叶琦一直敬茶,钱家长辈又多,喝了一肚子茶水,也不好受。如果喝的是酒,他们稍微抿一口,大家也不好说什么,偏偏是茶,敬一个人,喝一杯,钱旭阳、叶琦短时间恐惧喝茶,恐怕要过好久,他们才能重新接纳茶。
下午,喝喜酒的人全走了,族里的嫂子留下来帮忙刷碗筷,把借来的东西还回去。
所有事情忙完了,天也快黑了,叶琦每人给他们十块糖,两捧瓜子,钱母给他们每人两个鸡蛋,答谢他们。
晚上,一群人闹洞房,钱旭阳忍了许久,最后实在忍不了,把他们赶了出去。
屋里只有两个人,呼吸清晰可闻,叶琦身体非常烫,她低着头,手指绞着衣服,心脏“咚咚咚”跳个不停,黑影遮住光线,颇有压迫感,她的心脏跳到嗓子眼,坦诚相见,好害羞——
“那个,我们约法三章:一,不许喝酒;二,对彼此有什么不满,不许藏着不说,不许动粗;三,对彼此忠诚,婚姻要有仪式感,要尽最大努力给对方制造惊喜… …”钱旭阳踌躇一会儿,慢吞吞说。
叶琦:“... …”
*
三十年以后
文.革结束,并且恢复高考,钱旭阳并没有不自量力认为自己学了几个字,没上过一天学,就能考上大学,他没有参加高考,而是寻找机会走出农村。
改.革开放到来,他积蓄的力量终于得到释放,和人打交道,他处事圆滑,却又让人信服,很快在生意场上站稳脚跟。
有人说他是幸运的人,被上帝疼爱的人,创业至今没有经历过大波折,其实他们错了,文.革那几年,他每天都在经历毁天灭地的波折,都是拜傻子所赐,他拥有非常强悍的心脏,即便明知这件事完成不了,他依旧面不改色,保持清醒的头脑,结果在最后关头,他总是力挽狂澜,最后创造一个属于他的商业帝国。
文.革那几年养成的习惯,在以后的岁月中并未改变,他有一种预感,他的好运气和文.革那几年的经历有关。
这年清明节,只有他和叶琦回老家祭祖,给几位过世的老人扫墓。大儿子沉浸于事业中,妄想打破他创造的奇迹,钱旭阳轻蔑的“哼”了一声,等大儿子被傻子坑十来年,再来向他挑战吧。小儿子和傻子不知道搞什么鬼,往年两人最喜欢回乡祭祖,今年却找各种蹩脚的理由不乡祭祖,肯定有猫腻,他知道却不深究,期待俩人又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听到田磊前媳妇的遭遇,叶琦唏嘘不已,大哥转业当警.察,田磊还在部队里,最后娶了文兵团小姑娘,田磊妈看着窝囊,竟硬气了,田磊前媳妇跑到部队闹,田磊妈把前儿媳做的事全抖出去,又有大队人作证,再有就是,田磊和前媳妇结婚,说好的结婚以后领证,最后一直拖着不领证,从法律上来说,田磊并没有犯重婚罪,田磊寄回家里的钱,全被前媳妇花的一干二净,父母一分钱没花,还要倒贴钱,任谁听了田磊前媳妇做的事,心都偏向田磊,所以前媳妇闹了几次,都无疾而终,就没有闹下去。
以后田磊爸妈收到儿子寄回来的钱,再也没给前儿媳,前儿媳还像以前那样闹,以为田磊爸妈还和以前一样屈服,谁知道人家召集族人把他们轰走。
“田磊爸妈变化太大了,我都不敢相信。”叶琦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在她印象中,田磊前媳妇骑到老两口头上,老两口子哄着儿媳不要闹,要什么给什么。
“这样的人最可怕。”对上妻子疑惑的眼神,钱旭阳笑了笑,并没有多做解释。
他们本来可惜钱谨裕没跟钱旭阳、叶琦回乡,念叨很久,跟着孙子、孙女看电视,看到钱谨裕上电视了,下巴颏都快要惊到地上。他上电视干嘛,整天胡作非为,狗嫌猫厌,别坏了钱旭阳的名声。
他们让孙子叫钱旭阳、叶琦过来,傻子又要闹大笑话了,让钱旭阳想办法阻止傻子。
钱旭阳、叶琦对视一眼,赶紧跑去看看发生什么事。
小暖风搀扶爷爷参加“好声音”选拔,小心肝砰砰跳,他不懂事,他带着爷爷玩,他懂事了,还是他带着爷爷玩,爷爷闯的祸,爸妈算到他身上,他都不知道替爷爷背了多少黑锅,因为爷爷每天都在闯祸,他算数又不好,二十五年乘以三百六十五天等于多少?
爸妈生大哥,继承公司的,爸妈生他,就是陪玩的。一个二十五岁的小乖乖背了二十五年黑锅,天知道他怎么自己把自己拉扯长大。
“阿裕,你说过的,我再替你背一次黑锅,你就放我飞。”小暖风屁.股一紧,为了自由,就算他被爸妈混合双打,也值了。
希望爷爷这次说话算话,别他绞尽脑汁东躲西藏一天,爷爷一个小时之内就能抓到他。
“哥们干嘛的,两肋插刀的,”见孙子委屈兮兮看着他,钱谨裕摸虎他的粉毛,“乖,这次你爸妈打你,我绝对不递刀,保证替你挡刀。”
“嗯,别对爸妈说,我带你到迪吧,教你弹吉他。”小暖风送他进入那扇门,拍着胸口窝,“从今往后,小爷自由了。”
导播把镜头切换到现场。(钱旭阳、叶琦目睹全过程,想不明白他俩造人的时候省略了哪一步,生出这么蠢的儿子。)
“想把我唱给你听,趁现在年少如花,花儿尽情开吧,装点你的岁月我的枝芽…最最亲爱的人啊…用我炽热的感情感动你好吗…我把我唱给你听…”一双炽热深邃的眸子遥望远方。
在你的世界中,我缺席了二十一年,却用我的生命燃烧十九岁的我,我想把我的十九岁唱给你听,娓娓讲给你听,可好?装点你的岁月中因为我的缺席造成的缺憾。
——记忆永远停留在十九岁的老人。
*
记者:请问钱先生,大家质疑您学历造假,谈吐风趣,知识渊博,不可能未接受一天教育,对此您可以解释一下吗?
钱旭阳:每天至少给自己留一小时时间。
记者:您和你妻子被大家公认是模范夫妻,有人质疑你们在作秀,实际上你们已经面合神离,是吗?
钱旭阳:我们习惯了在浪漫的氛围中制造一点小意外,增加惊喜。
记者:那让您念念不忘的人,是谁?
钱旭阳:十九岁的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 摘抄歌曲:想把我唱给你听
这个世界灵感来源于这首歌
来一波宣传,求大佬们到专栏里收藏一下,么么哒:有点绿男主【快穿】
沈昶(g)青的任务就是帮助男主摘掉“假”绿帽,打打某些人的脸。
*世上总有这样的男主,能力强,情商却低的令人发指,为他低情商买单的总是他的枕边人。
1:男主带兵出征十余年,凯旋而归后,母亲却告知他发妻红杏出墙,一纸休书斩断夫妻情缘,舅母保媒迎娶表妹。
2:九十年代末,男主深造归国,恋人的好友拿出一张恋人和陌生男子开房照片,一条短信结束两人的恋爱关系,恋人的好友等了他十年,最终男主被感动,和她结婚。
3:农家子状元男主治水有功,成为皇上身边红人。
尚书夫人宴请男主发妻赏花,不承想众多夫人撞见男主发妻在偏房和世子敦伦,男主休弃发妻,娶了承恩侯家的嫡女。
4:(清朝末年—民国初年)男主是洋行行长,接触的全是一些官僚资本家。有一天,惠子小姐突然闯进银行找他,告诉他爱人和好几个洋人举止亲密,她兄长也在其中。
惠子小姐的兄长向他忏悔,求他成全他们。男主登报和爱人离婚,最后娶了惠子小姐。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