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磊爸梗着脖子不愿意承认错怪了钱谨裕,在他看来, 儿子犯下不可饶恕的罪, 老子也脱不了关系。
记忆中父亲是大队公认的和事佬, 从未暴躁对人发这么大的火, 甚至指着鼻子骂人。田磊一时间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提前说出来, 为什么不等到跟部队的人到军营,走之前留下一句离婚的话, 那时爸妈想反对也无可奈何。
田磊爸坚持让钱谨裕父子给他一个说法,田磊则是垂头懊恼站在一边。
“坏事了,小磊媳妇跑回娘家了。”田磊妈神色慌张冲进院子里, 一把抓住儿子, 拖着儿子往外走, “你赶紧骑自行车追你媳妇, 一定把人追回来。”
一位小嫂子跑到菜地通知她,小磊媳妇边抹眼泪边往正南方向跑,她丢下粪铲跑回家没找到人,又顺着路往南跑, 乡里乡亲都往南指, 她心知坏事了。又听到有人提起儿子、男人都在钱家, 她转身一路狂奔跑到钱家。
“妈, 她爱回娘家告状, 你就让她痛痛快快告状,正好她爸妈来咱家,我们两家商量离婚的事。”田磊甩开母亲的手, 倔强杵在那里不动。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田磊妈扯着小儿子的衣服,逼着小儿子看自己,“爸妈花这么多钱给你娶一个媳妇容易么,你咋那么不懂事呢。
你不喜欢人姑娘,咋不早说,这么多钱白白打水漂了,要不回来了,你这是要了妈的命。”
田磊挨了母亲几拳头,闷声往后退两步:“我每月寄一半工资回家,用不了一年,娶媳妇花掉的钱又攒齐了。”
“…你啥意思?”田磊妈推攘儿子的肩膀。
田磊头撇向别处,被母亲逼得退到院墙拐角,他抬起头躲避母亲的眼睛。田磊妈心里咯噔一下,‘工资’?小儿子不可能进工厂当工人,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小儿子应征当兵。儿子不在她眼皮底下,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嘛:“家里不少你吃喝,当兵那么遭罪,随时可能缺胳膊断腿,你去当兵干嘛。”她拧着儿子胳膊上的肉,质问声一声盖过一声。
对上田磊爸凶狠地眼睛,钱旭阳眉头打结,一板一眼说:“部队到乡下招新兵蛋子,两个星期以前就结束了,我们大队六天前到县里交公粮。”
田磊爸脱掉鞋,冲上前推开婆娘,狠狠地抽打儿子:“都是些家里穷的揭不开锅的人到部队当兵,混口饭吃,不至于饿死,你瞎凑什么热闹。今天老子把话撂在这里,你要赶出家门半步,老子砸断你的狗腿。”
两口子在钱家院子里大吵大闹,引来不少邻居围观。有些人打算揪着这件事,指责父子俩缺德,最好把这件事闹大,摘掉钱旭阳大队长头衔,这样一来,傻子就不会仗着是大队长老子,经常胡作非为,他们也不用害怕捉弄傻子,被大队长穿小鞋。
抨击父子俩的话在他们脑海中演练十来遍,“缺德… …”二字刚说出口,当兵、不当兵传到他们耳朵里,对上傻子狡黠的笑容,他们大脑高速运转,瞬间想通其中关键。
到部队当兵,新兵蛋子没有资格申请随军,还有就是部队一年放几天假,新媳妇和守活寡有啥区别,田磊太不厚道了吧。田磊报名参军在钱家父子怂恿他离婚之前,说明田磊压根就不想和新媳妇好好过日子,说不定早有睡人家姑娘几晚上离婚的念头,实在太坏了,比钱家父子俩还坏。
田磊爸妈稍微恢复一点理智,才发现这么多人聚集在钱家院子里,俩人脸色异常难看,蠕动嘴角说补救的话:“那啥,我们家磊子不去当兵,也不离婚。”
“就是,新婚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说的都是气话。”田磊婶婶站出来打圆场,和田磊爸妈拽着田磊回家,边走边念叨弟妹俩口子不该在人家院子里闹,有什么话回家关上门说。一家三口子在钱家院子里这么一闹,搞得全大队人都知道田磊要去当兵,就算钱家父子背理,也是田家理亏在前,他们再调头回去找钱家父子算账,就不太合适了。
田家人刚把田磊推进屋里训斥,田磊媳妇带一群娘家人找上门,路上听人提到田磊要去当兵,他们便不依不饶闹上门,让田磊爸妈给一个说法:“我们嫁女儿,不是让女儿到你们家当寡妇的。”
田磊妈从屋里出来,跑上前关上院门,拉着亲家母到角落里,赔笑说:“我们家磊子可稀罕彩云了,疼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舍得让彩云守寡呢。”
田磊丈母娘咄咄逼人试探田磊妈的底线,见田磊妈嬉皮笑脸,一副息事宁人模样,她理直气壮提出分家,必须平分家产,女儿生孩子,田磊妈必须伺候女儿做月子,帮忙带孩子,否则… …
小儿媳妈气势汹汹冲进两个孩子房间,到处乱翻东西,嘴上说拿走儿媳妇的东西,实际上房间里有啥好东西都往怀里擩。她给的彩礼钱要不回来了,摆酒席的钱打水漂了,做的衣柜、衣服快要被亲家母搬走了,田磊妈哪敢犹豫,脱口而出:“分家——”
“妈,这种媳妇还要她——”田磊还未说完,田磊爸狠狠地抽儿子一巴掌,他和婆娘攒了一辈子,才攒出两份娶儿媳妇的钱,小儿媳要是不跟小儿子过日子,他们哪有钱给小儿子娶媳妇,如果小儿子当老光棍,丢死人了,他哪里还有脸见人。
田家分家非常快,不到两个小时就分好家了。
在大队人看来,田家分家就是一场笑话,钱、票据、粮食、老母鸡、菜园子、木制家具、农具分成三份,吃饭还在一起吃,还住在一个院子里。
都在讨论田家拖泥带水分家,以后田磊爸妈想吃后悔药,都没有人理他们。
自从田家分完家,田磊不闹着离婚了,和他媳妇好好过日子了,田磊爸妈看儿子几天,就放松警惕出门和人聊天,没想到田磊趁机跑了。
大家都揣测田磊十有八.九当兵去了,田磊媳妇收拾行李回娘家,田磊妈没拦住,坐在地上哭一下午,嗓子都哭哑了。
过了半个月,田磊媳妇阴沉着脸回来了,什么也不做,一到饭点就要吃饭,吃完饭就和婆婆吵架,骂婆婆偏心大伯子一家,骂公婆骗婚,整天想方设法从公婆手里要好处。
*
人总有这样一种心里,当主要责任人没有出现,他们往往把责任全推到跟这件事情沾边的人身上。
即便他们和这个人没有过节,他们也要说,站在道德最高点说教,显得他们特别能耐。
“饭都吃不饱,谈什么幸福、前程,傻子父子俩净瞎搞。他们手里攥着八百块钱巨款,每月还能白捡十四块钱,他们日子过得好,可以胡思乱想,咱们和他们能一样么。”
“要不是他和田磊说些乱七八糟的话,田磊能去当兵嘛,就算他媳妇闹着分家、埋怨公婆偏心,这又不是天大的事,分家就分家呗,大不了田磊大哥吃点亏,田磊爸妈多帮衬田磊家,事情不就圆满了么。”
“就是,田磊媳妇整天在家里闹,时常拿家里东西接济娘家,这哪里是过日子的呀。”… …
钱旭阳没有和他们争论,一言不发从他们身边经过。这些人互看一眼,抬高声音嘻嘻哈哈说其他话,很快四处散开。
这段时间除了傻子惹他生气,他事事顺心,再加上他偷偷背了不少诗歌,识了不少字,视线不拘泥眼前,便觉得自己了不起,失去往日对待任何事都要小心谨慎的做事风格。
钱旭阳深刻自我反省、自我检讨,他只允许自己犯一次类似的错误,下次绝不再犯,从今往后他对待任何事都要小心慎言,看破说不破,有些事情自己清楚就行了,不必找人认同自己的观点。
“妈,太大了。”钱谨裕兴高采烈穿上新衣服,却发现大了两个号。他扯着衣服往母亲眼前送,在母亲眼前晃了两圈,确认母亲看到大多少,他解开扣子要脱衣服,让母亲改小点。
钱母嫌弃扭头不想看儿子,正巧看到孙子。她拿起搭在手肘上的衣服,递给孙子,推着孙子进屋换衣服,她看看哪里不合适,当场就改好了。
钱谨裕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几圈,手指停顿片刻,火速扣上扣子,母亲眼睛看哪,他就移到哪儿。钱母嫌弃推开儿子,敷衍说:“不大不小刚刚好,挺精神的。”
孙子换上新衣服出现在她面前,钱母绕开儿子走上前:“抬起胳膊,下蹲,让奶奶看看。”
钱旭阳按照奶奶吩咐做,钱母满意点头:“刚刚好,我孙结婚那天穿这身衣服,绝对是全大队最帅气的小伙子。”
“妈,我的衣服又大又肥。”钱谨裕拽住腰两侧的衣服往外拉,鼓着腮帮,一双委屈的大眼睛瞅着钱旭阳合身的衣服。
“冬天加一层棉花,就可以做冬衣,春秋拆了当褂子,春秋冬穿一身衣服,多省事。”钱母回屋拎一个篮子出门,一道黑影笼罩她,她不耐烦推开挡路的儿子,走到新盖房子的屋檐下纳鞋底,给孙子做一双新鞋,儿子——她脑海中浮现儿子为了一套新衣服,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趴在窗户上絮絮叨叨没衣服穿,衣服破了一个洞,洞哪里是穿破的,分明是儿子拿剪刀捅破的,那是孙子为数不多的好衣服,可把她心疼死了。
钱母打了一个冷颤,把鞋底放回篮子里,快步走进厨房熬一碗面糊糊,糊一双鞋底。不给儿子做鞋,她害怕儿子生气剪鞋,你打他也好,骂他也好,人家像没事人一样,结果把自己气出好歹,还浪费一双能穿的鞋。
钱谨裕蹙眉抿唇,假装转圈溜弯,偏移轨道跑过去撞钱旭阳肩膀,要拽钱旭阳腰侧衣服,被钱旭阳躲过去了,他气的竖起中指戳钱旭阳胳肢窝,戳完就麻溜地跑出院子。
“钱—谨—裕—”
蹲在枣树上叽叽喳喳的麻雀惊慌失措扑扇翅膀起飞,落下几片羽毛和一坨鸟屎。
“阿裕,你怎么了又惹旭阳生气了。”一位大叔同情望向钱家院子。
“这哥们太黏人了,一秒钟见不到我,浑身难受。”钱谨裕睁着眼瞎扯。
周围人“噗噗——”大笑,这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也只有傻子能脸不红气不喘说出来。
“旭阳快娶媳妇进门了,你啥时候说对象呀?”老婶子忍不住怂恿钱谨裕回家跟他爸妈说,也要娶媳妇。
这些日子,他们琢磨出来一件事,凡是钱旭阳有的,傻子没有就会闹,钱旭阳有媳妇了,傻子能不眼馋嘛。正好父子俩娶媳妇,一人一间新瓦房,给傻子找一个泼辣点的媳妇,能管住傻子。
几天前,她隐晦和傻子妈提了一句,与其指望旭阳两口子照顾傻子一辈子,不如给傻子找一个精明能干的媳妇,每月有十四块钱牵制傻子媳妇,傻子媳妇绝对把傻子当成祖宗伺候,傻子妈立即和她翻脸。
谁还不知道傻子妈打什么算盘,根本就没想过傻子的未来,好东西全留给钱旭阳了。
“诶,做人就不能太优秀,家里那哥们老丈母娘家有姑娘惦记我,咱们大队也有姑娘惦记我,隔壁、隔隔壁、隔隔隔隔壁也有姑娘惦记我。”钱谨裕捧着心仰望天空,十分苦恼说,“太优秀的人只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心太软,我娶了一个姑娘,其他姑娘为我寻短剑,我就是死一万次,也无法让为我而死的姑娘们重生。”
“我呸… …”大老爷们没忍住,“你能要点脸吗?”
这对父子都不要脸,田家被父子俩搅合成那样,一点没有愧疚心,还喜庆办婚礼。
“行,我不要脸,你们给我介绍对象,岂不是害了人家姑娘,安的什么心呐。”钱谨裕立即板着脸。他难得一本正经,眸子冷肃,就这样轻描淡写扫视他们一眼,都让他们下意识躲闪,不敢正视他。
“谁再敢给不要脸介绍对象,我就用大队里的喇叭吆喝谁谁谁心坏。”他丢下一句话,面无表情顺着这条路往三队走去。
钱谨裕走远了,老婶子骂了几句钱谨裕没有自知之明,又指着这些男人鼻子骂:“我姐嫁了两个男人,没到一年,两个男人都死了,留下孤儿寡母三人相依为命,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命硬的,结果被你们搅合没了,你们不给我找一个命硬的男人,愿意娶我姐的男人,我跟你们没完。”
“您不是说给阿裕介绍姑娘吗?介绍的对象咋成了您姐?”五十多岁女人和看着像三十来岁傻子结婚,他们怎么浑身发毛呢。
老婶子哼哼唧唧说不出来话,最后她拎着篮子站起来,走了一段路,回头指着这群人:“你们家六代之内谁没了媳妇,我心里清楚着呢,别想糊弄我。”
“不糊弄你,糊弄谁!”他们又不是傻子,精着呢,怎么可能老婶子说啥,他们都照着做。
*
钱谨裕时常惹毛钱旭阳,跑到大队里和村民们斗嘴打诨,时间“咻”一下到了十月初三。
钱母拖着半口袋黄豆到院子里,把黄豆倒进大匾框里,她拖一个凳子坐下来捡土疙瘩、石头,匀一半给老六,让老六两口子做两屉豆腐,还有一半黄豆和糙米、红薯片一起焖饭,招待喝喜酒的客人。
窗户上、门上、新瓦房家具上贴满了喜字,攒了一年的肉票,全部换成大肥肉,夏天的时候,老头子天天到河里撒网,每天捕一点小鱼,晒成小鱼干,也攒了五六斤小鱼干,白菜、土豆、大萝卜,这些全部自家种的,仔细算算,也能整十来桌喜宴。
想到菜地里绿油油的韭菜,钱母动了韭菜炒干小米虾鸡蛋的念头,可是想到儿子这个败家玩意儿,又有些不舍得拿鸡蛋做菜。家里统共两只母鸡,有时候母鸡一天只下一个蛋,儿子倒好,早晨冲一杯葱花鸡蛋汤,撒一丢丢芝麻,滴一丢丢香油,恨不得拿秤分成四份,生怕自己吃亏,她和老头子不喝,非要逼着他们喝。
孙子也是的,也不拦着他爸,任由他爸胡来。如果孙媳妇生孩子,一天最起码吃三个鸡蛋,每天攒不住鸡蛋,家里的鸡蛋,哪里够儿媳妇补身体下奶呦。
奶盯着家里老母鸡发呆,又狠狠瞪他。钱旭阳摸摸鼻子,要搁在以前,他绝对想法设法帮助傻子戒掉这个坏毛病,但是人家外国人都吟诗赞美鸡蛋,每天一个鸡蛋健康又长寿,还能清洗脑子里的污垢,帮助大脑保持清醒状态。
所以他想,一天四个人平分一个鸡蛋,貌似还不错,因为他发现他每天早晨喝了葱花鸡蛋,精神变好了,记东西也快了,谁见了他,都夸赞他气色好。
但是他不能和爷奶明说,怕爷奶找傻子求证,不就明晃晃告诉傻子,他每天偷听傻子吟诵诗歌么,他才不会做打脸的事。
“奶,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大家非常奇怪,前几天我出去,一波又一波人劝我找个后妈,怎么最近我出门,没人和我提这件事?”钱旭阳赶紧转移奶的视线,免得奶又嘀咕,最后他的耳朵遭殃。
钱母心里不喜,这些人怎么阴魂不散,她这里走不通,就把主意打到孙子身上,拿孝道压制孙子,强硬按孙子头答应他们给儿子说对象,如果孙子不答应,不知道他们在背后怎么说孙子呢,说的最多的应该是孙子贪儿子的钱,绝对不会给儿子找媳妇,各种难听的话,肯定没少说。
不过孙子倒是提醒她,那些人不那么容易死心,她委婉回绝他们,他们像老和尚念经一样,天天来她这里蹲点,试图说服她。好像也是从前几天开始,那些人忽然间消失了,钱母不由自主心生警惕,瞬间想到最坏的情况:“难道你结婚那天,他们当着亲戚、邻里的面提给你爸找媳妇的事吗?”
钱旭阳心里咯噔一下,如果他们真打算那么做,他拒绝了,下不了台,不拒绝,引狼入室。
“事情是这样的… …”钱父拿一卷红纸出来,眯着眼长吸一口烟,把烟杆别在腰间,蹲坐在门槛上和俩人说那天儿子怼人的事,“大队人都知道阿裕虽然傻乎乎的,但是特别较真,他们真的害怕阿裕到处嚷嚷,到时候他们怎么抬头做人。”
傻白甜钱谨裕嚼着甘蔗进门,一脸天真看着他们:“你们说啥悄悄话?”
“说你又跑哪里去了,谁给你的甘蔗,你不会又跑到三队了吧?在自己大队里玩,不好吗?”钱母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她特别担心其他大队的人欺负儿子,儿子又被吓疯,那就坏事了。
甘蔗是青色皮,长老一点,顶端结穗子,不可以吃,但是可以喂鸡,穗子下面有一节细棍,晒干后可以一根一根并排缝在一起,做锅盖。这种甘蔗没有黑皮甘蔗粗,也没有黑皮甘蔗甜,但是嚼着吃,也有甜味。
钱谨裕到厨房把甘蔗分成四份,分给大家吃,他边啃皮边耐心回答母亲的问题:“远香近臭,谁让我的才学令人憎恶,我的皮囊令人嫉妒,为了让大家重新赞美我的才学、我的皮囊,我只好到三队玩,和他们讲主.席带领工.农.兵挺进大别山,开创土地革命根据地的故事,”他举着甘蔗,拍拍鼓鼓的衣兜,露出胡萝卜,“我太招人喜欢了,革.命老兵爷爷非要砍一根甘蔗给我,塞胡萝卜给我,我不要,他们就和我急。”
钱母额头一排黑线,天天交待儿子不能跟人提书本知识,这小子开始拍主.席马屁,她嘴张了半天,弱弱说:“我和你爸供你上学,你整天就看这些玩意吗?”
“都学会了,反复看倒背如流的知识,有毛病啊,可不得多找些课外读物看。”钱谨裕把胡萝卜放在石台上,“晚上烧胡萝卜粥。”
说完,他绕道后院,照顾他的花花草草。
钱母笑骂他一声,扭头喊:“大后天旭阳结婚,这两天你待在家里,别乱跑了。”
没听到回应,钱母也不在意,只要儿子听到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