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爷，娘晕倒了！”柳姨娘忘了抹眼泪，一脸不敢置信看着钱谨裕。

“本侯看见了。”钱谨裕深深地看了老夫人一眼，紧绷着脸越过老夫人，回到房间里。

烛光由若变强，钱谨裕的影子被烛光拉宽、拉高，他翻找出有一本书，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始终看不进去一个字。没过一会儿，烛火摇曳，时强时弱，最后被钱谨裕吹灭，他的身影陷入黑暗中。

柳姨娘怔愣盯着那扇门，直到丫鬟提醒她，她才指挥下人把老夫人抬回梨樘。

戌时，赵文娘假装钱慕澈让老夫人、赵姨娘吃瘪，她趁机到主院讨好夫君，端着亲手为夫君做的糕点，堂而皇之进入卧室。

大儿子教授二儿子兵法，看样子大儿子不打算参加今年春闱，这两年朝堂上将掀起大风波，两个儿子安安稳稳当侯府公子挺好的。

钱谨裕猜到顺宗帝已经不在乎他真疯还是装疯，顺宗帝要借助他“疯”、熊将军“疯”达到一些目的，势必推波助澜把他俩疯的事宣扬开来。

经过官府认证，证实他发疯了，这件事一旦在百姓中流传开来，假疯也会变成真疯，将来他也无法洗掉“疯”字。

这是他算计的结果，同时也是顺宗帝算计的结果。

赵文娘心里清楚，夫君已经没有回头路，今日她收到娘家、出嫁女儿送给她的信，询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她只回了一句“一切皆由老夫人而起”，便再没写其他字。

“圣上还会动侯府吗？”赵文娘问。

“圣上在位时，侯府是安全的。”从她的眼睛里，钱谨裕看到完整的自己。

“那新帝继位呢？”赵文娘不安问道。

“那是珣儿、澈儿该操心的事。”

夫君释然的笑容撞进赵文娘眸子里，她气哼哼拧夫君胳膊上的肉，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拿她寻开心。

不过这是一个好消息，新帝继位，预示着夫君退下来安享晚年，至少在顺宗帝在位时，夫君守住了侯府，并且顺利把侯府教给两个孩子，夫君就可以没有遗憾退下来。

两人又聊了其他事情，谈到两个孩子婚事，虽然珣儿属于大龄青年，澈儿也到了找媳妇年纪，按照目前情况来说，并不适合给两个孩子说亲事，钱谨裕提议再缓两年，男儿不比女儿，就算年纪大了些，也能找到媳妇。

接下来一段时间，老夫人无论到哪里作客，没有一个人接待她，她在家里没有待几天，忧心娘家，带一车礼物回娘家，她和柳姨娘还没进柳府，被人泼了一身黑狗血。

老夫人的嫂嫂不让老夫人进门，有什么话让老夫人站在门外讲，她听着呢。

老夫人被路过的人指指点点，被娘家嫂子这样欺负，一口气没喘过来，两腿一蹬晕死过去。

这就样，柳府主子依旧不让老夫人进府，门被关的严严实实的，没有办法，柳姨娘带着恨意和下人把老夫人抬进马车里。

老夫人回到府中郁郁寡欢，得了一场大病。总是唠叨自从她嫁进侯府，哪位夫人不是看她脸色行事，不给老侯爷几分面子，老侯爷只不过去世三年，这些人忍不住欺负她孤儿寡母。其中娘家最可气，这些年，但凡裕儿有什么好东西，她都想方设法弄给娘家，澈儿有的，娘家郝哥儿也有，她掏心掏肺对娘家好，娘家怎么回报她的，让她在那么多下人、贱民面前丢脸。

柳姨娘即便对娘家不满，儿子抢夺侯位，还得靠娘家。她和娘家勤通书信，充当中间人缓和老夫人和柳家的关系。

老夫人到底惦记娘家，如同十几年一样，她要把火气发泄到野种母子身上，孝道约束母子二人，才能让她肆意发泄怒火。

然而这次老夫人失望了，只要他的乖孙儿在府中，和野种像一对连体双胞胎，她不仅没有办法发泄怒火，还要提防那些卑贱的妾室害野种，不小心害死她的乖孙儿。

婆媳俩可忙了，忙的晚上睡觉，时常被噩梦惊醒，总是梦到澈儿替野种去死，她们的希望没了。

钱慕澈强行脱离祖母、母亲的控制，只要有时间就和兄长混在一起，他突然发现脑子不浑了，越用越聪明，兄长一天表扬他好几次。

兄长是不一般的人物，竟然表扬他，说明他也不差。钱慕澈自信满满和熊将军斗法，虽然一开始还会像麻袋一样被熊将军来回揍，但是慢慢的，他也能坑熊将军一两回。

钱慕澈自信心爆棚，走起路腰板挺得笔直，站在太子身边也有底气了，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盯着别人的眼珠子看。

父亲曾说过，一个人嘴巴能说谎，但是眼睛说不了谎。他只想让太子身边的人好好瞧他的眼珠子，让他们发现自己今非昔比，别叫他二世祖，叫他有出息的二世祖。

太子身边的人被钱慕澈瞧的，都快有心里阴影了，他们想避也避不开，钱慕珣鼻子跟狗似的，无论他们躲到哪里，下一刻钟，准能看到钱慕澈出现在他们面前。

*

在钱慕珣看来，钱慕澈不笨，纯粹被府里两个女人养废了。因为钱慕澈替他挡下一些劫难，钱慕珣十分用心教导钱慕澈。

离春闱还有十日，纪龄之偷偷溜出来见钱慕珣、孟良，提前祝贺两人金榜题名。

他不是想开了，只是认命了，夫人替他和商户之女订婚，一方面毁了他，另一方面贪图商户之女的嫁妆，无论如何夫人都有办法让他成亲，若他有一丝反抗的念头，夫人以不孝的罪名毁了他，他不仅没有办法参加科考，而且他举人的头衔也会被取消。

“那日我成亲，不能送行，龄之提前预祝二位夺榜首。”纪龄之一饮而尽。

钱慕珣一人连续喝下三杯酒：“龄之兄何必气馁，今年错失考试，还有来年。”

“子珣兄，你不知道我家中情况……”

“你是庶长子，和永安侯府大公子在一起，你怕什么，该怕的人是纪夫人，”钱慕珣又给自己倒一杯酒，嘴角含着浅笑敬纪龄之，“我要是你，会利用这一点，让纪夫人主动提出分家，只要龄之兄能经受住别人骂你臭不要脸，分家并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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