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钱慕珣的言论离经叛道, 但不可否认这能帮助纪龄之摆脱嫡母。孟良站在朋友的角度, 希望好友能脱离纪府, 这对好友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杯中清凉的酒洒到他手背上, 纪龄之眸子晃了一下，举起酒杯：“不醉不归。”

“喝酒。”

三人高举酒杯, 酒杯碰撞发出“叮”的清脆声。

一坛桃花酿很快见底，三人横七竖八躺在酒馆里。

这是三人春闱之前最后一次见面, 纪龄之在这日成亲, 人们几乎关注科举考试, 没有几个人到纪府喝喜酒。直到孟良进入考场, 也没能发现钱慕珣的身影, 他以为自己记错了, 钱慕珣在另外一间考舍考试, 就抛开一切杂念，一门心思做题。

会试成绩出来，紧接着就是殿试, 和钱谨裕记忆中一样，张丞相的孙子一举夺魁，被公主选婿当驸马, 榜眼、探花皆是寒门学子, 孟良就是探花。

*

钱慕澈坐在门槛上，无精打采拿枯草根堵住蚂蚁，常崎太子居高临下看着他问：“听闻你兄长文采卓著，和张丞相孙子齐名, 怎么没参加春闱？”

“晚辈不能议论长辈的不是。”钱慕澈闷闷说。

“钱二，太不像你了，竟然从你嘴里听到这句人话。”吴恒也是顺宗帝安排到太子身边的，他夸张大笑几声，常崎太子平静看了他一眼，他快速捂住嘴巴。

钱慕澈突然站起来，吴恒下意识认为钱二又要和他开撕，快速进入战斗准备。钱慕澈直接略过他，秀气的剑眉微拧，苦着一张脸说：“殿下，懂事一点也不好。”

兄长没能参加春闱，永安侯府姨娘们和下人们都在议论祖母、母亲好手段，不惜弄脏自己的名声，也要折断兄长的双手双脚，使得兄长郁郁不得志。前些日子他到以前经常去的酒楼、花楼逍遥快活，听到和他一样家世的无耻小人侮辱兄长，他们吹嘘撕毁兄长的书，不让兄长温书，还四处造谣兄长昏庸无能，一旦兄长步入仕途，这将是百姓的灾难，其中也有祖母、母亲的影子。

眼前浮现兄长教导他的画面，钱慕澈胸口闷闷的难受。他好想做回以前的自己，无论听到什么过耳就忘，不去深究，在永安侯府的庇佑下，他无忧无虑在京城四处撒欢。

一开始常崎太子不理解钱慕澈无头无脑一句话什么意思，不过他看到熊将军派下人送给他的一封厚厚的书信，很快搞懂钱慕澈的意思。

眼前的钱慕澈和他们初次见面发生翻天覆地变化，要不是他看着钱慕澈一点点蜕变，都要怀疑钱慕澈以前装纨绔。

熊将军在信上总结折腾钱慕澈记录的数据，并总结一套训练士兵的方法，能够最大程度减少士兵死亡情况。钱慕澈被熊将军折腾那么惨，寻常人早就忍受不了，然而钱慕澈却坚持下来了，还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想想，一个京城最浑的纨绔都能带兵打仗，倘若士兵们按照上面的训练方式训练，将来岂不是成为无坚不摧的神兵。

不过这件事常崎太子一个人决定不了，还要和顺宗帝商议一番，只有顺宗帝允许，他才能着手安排训练的事。

“钱二，熊将军有好些天没来找你，听明安提到魏太医每日出宫到将军府，你到将军府看望熊将军，毕竟熊将军也算你的老师。”常崎太子说完，就匆匆忙忙赶往皇宫。

顺宗帝把信纸摊放在龙案上，指尖轻点上面的字，眼睛没有从上面移开过。永安侯庶子什么德行，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就排除永安侯庶子装疯卖傻可能性，纨绔庶子比百分之九十世家子弟优秀，尤其熟读兵书，一个非常成功案例展现在他面前，他不可能不心动。

他最青睐的老侯爷去世，让他心境产生变化，一下子预料到他死后会是什么模样。就在这时候，太子的能力得到群臣认同，熊将军在军中的威望威胁到他的地位，这帮子官员宁愿求永安侯，也没想到用尽各种办法得到他青睐。

他还没死呢，他的爱卿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顺宗帝深思熟虑许久，设计熊将军惨胜，杀死并且焚烧参与这件事的侍卫，抹去所有证据，让熊将军百口莫辩，趁机夺了熊将军兵权，命令魏太医给熊将军下药。

熊将军的事被解决，还剩下永安侯，永安侯府庶子已废，废了顺风顺水、没有经历挫折的嫡子，非常容易，他已经布好局，众人却告诉他，永安侯“疯了”，这打的他措手不及。

不过这也给他带来了好处，让他在位期间实现削弱封王势力的计划。

“你下去吧，兵部的事交给老七去办。”

常崎太子欲言又止，见顺宗帝拿起信纸认真观看，他无声退了下去。

顺宗帝眯着眼睛，视线一直留在常崎太子消失的方向，说：“传朕的旨意，让老七按照纸上的方法训练士兵，另外再传一道圣旨，以永安侯庶子为例，让各个封王送纨绔子弟到京城，这些纨绔子弟交给永安侯庶子训练。”

明安立即去办。

不到一个时辰，京中大臣全部知晓这件事。一月前，柳大人到各个封王那里，帮助封王们选出“忠”的子嗣当世子，把最秀的子嗣分出去。

柳大人把事情办的非常漂亮，在各封王那里混的如鱼得水。

消息传到京城，本来圣上高兴，他们也高兴，永安侯不知道发什么疯，胡搅蛮缠让圣上下令让各个封王画所有子嗣的画像快马加鞭送到京城，并且着重标注世子、被分出去的子嗣一些资料。

圣上也不知道处于什么原因考虑，应了下来。封王们怎么可能乖乖听圣上的话，他们把最有出息、能力最强的儿子当成纨绔，把最纨绔的子嗣分了出去，避免圣上丧心病狂弄死他们最有出息的儿子。

大臣们心里拔凉拔凉的，他们都有属于自己的派系，给自己一派系的封王传递消息，消息有误，坑死了封王呢，他们已经预料到封王们要是在京城，绝对拔刀剁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