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钱谨裕搅合, 哪个大臣敢站出来反对!故而顺宗帝当大臣们默认常崎太子提议, 让诸位大臣散朝后和常崎太子合计一下, 商讨如何延续封王们的荣华富贵。
那声“圣上”在柳大人嘴中含了千百回, 硬是没有喊出口。
柳大人还要挤出微笑,装作欢喜下跪谢主隆恩。诸位大臣咬牙切齿恭喜柳大人, 柳大人寻死的心都有了,恨不得飞回永安侯府, 当着妹妹的面自缢。
下了朝, 诸位大臣随太子到偏殿商议此事, 钱谨裕脚底抹油想溜, 几位大臣把钱谨裕围在中间, 竟生硬的挤出苹果肌, 大而厚的眼袋鼓起来包裹住眼球, 笑的十分邪气,像赶鸭子一样,把钱谨裕赶进偏殿。
钱谨裕双手合十放在腹部, 垂着脑袋,眼皮子不停打架,待某位大臣声音停止, 他装模作样点头“嗯”两声, 声音又响起,他老实站着。
“永安侯,我与各位大臣商议你和柳大人一同当钦差大臣,你一直点头、嗯啊, 可不许反悔。”王阁老扶着身旁同僚弯腰,斜着脑袋看永安侯,想一睹永安侯吃了屎,还要往肚子里咽的表情。
这件事因永安侯而起,必须推永安侯出去承担后果,至于永安侯能否活着到达各个封地,就不该他们关心。
过了几秒钟,钱谨裕才缓慢抬起头,急性子大臣恨不得冲上前抬起他的下巴往上掰,他不紧不慢说:“王阁老和诸位大臣深谋远虑,所言甚是。”他重重点头,朝常崎太子拱手,“最近几日柳大人每夜聆听母亲、表妹讲座,想必已和臣一样赞同母亲、表妹超前言论。再则说,母亲、表妹终究是深宅妇人,无论口才还是谋略绝对无法和朝廷命官相提并论,柳大人绝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劝服封王们‘选忠诚子嗣继承爵位,选聪慧子嗣出去另立门户’,那是相当容易。
本侯前往封地途中,在各地逗留几日,令各地官员召集百姓听本侯和柳大人讲座,沿路不断积累劝服封王的经验,等我二人到封地,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劝服封王们。”
常崎太子深邃的眸子闪动,他们在讲座上做文章,给百姓灌输某种思想,逼迫封王们不得不削弱实力:“既然永安侯不反对,诸位大臣也同意,这件事……”
“太子,此事事关重大,还需重议,仔细斟酌一番。”各大臣弯腰,拱手高于头顶。
之后一个时辰里,常崎太子刚说一个字,各位大臣用“请太子三思”堵住太子的嘴。
最后常崎太子甩袖离去,各位大臣朝柳大人“你……”了半天,眼睛却瞥向钱谨裕,他们甩长袖,心事重重离开皇宫。
柳大人踉跄后退几步,左右虚瞟几下,压低声音,一脸死气说:“永安侯,本官是你的亲娘舅,有你这么坑亲娘舅的吗?”
“舅舅,立嫡以忠不以贵,分家以贤不以贵,错了吗?你今日要是搬出‘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把道理说明白了,说通了,我立刻返家休弃表妹,把表妹送到大理寺,永安侯府留不起表妹,您还要接母亲回柳府,重新教导母亲规矩,如果柳家没有能力教导母亲,我可以给母亲请宫里的嬷嬷。”钱谨裕一脸困惑,“我真的糊涂了,左右脑各持一种思想,在脑子里打架,不知道该听谁的,我这就去找圣上帮助。”
柳大人跺几下脚,一把抱住钱谨裕:“妹妹没错,梅儿也没错。”
“舅舅,你往右后方看。”钱谨裕朝那个方向拱手,十分有耐心掰开柳大人的手指头,施施然离去。
“圣上!”柳大人双眼拼命往上翻,双腿发颤,恨不得下一秒晕死过去。
顺宗帝略有深意看了他几眼,带明安从侧门离开。柳大人又是捶胸、又是顿足,脚步发虚,六神无主离开皇宫。
*
钱慕珣还未听说朝堂上发生什么事,他在白鹭书馆一门心思温习书,世家子弟不到名扬书馆,反而跑到白鹭书馆话里有话侮辱他。他要和这些人理论,他们避他如蛇蝎,仅仅讽刺他、羞辱他,不回答他任何质疑。
快到午时,纪龄之依旧没有现身,钱慕珣和孟良交换眼神,几乎同时收拾书本,离开书桌。
“君子坦荡荡,子珣实在想不出来怎么得罪诸位,还请诸位提示一下!”钱慕珣转身之际,这些人肆无忌惮羞辱他,他回头拱手请教诸位。
这些人立刻闭上嘴巴,谨记长辈叮嘱,不能和永安侯府任何人说话,防止被他们洗脑。对,就是‘洗脑’,这个词不知道经谁的口传出来的,总之这个词形容永安侯府非常贴切。
漆黑的瞳孔更加深邃,钱慕珣紧抿泛白的薄唇,转身走出白鹭书馆。
“正所谓齐家治国平天下,他家乱成那样,日后就算他做官,也是一个糊涂官,受苦受难全是老百姓。”
“不错,在大殿上,永安侯像疯子一样逼迫大臣们认同他的观点,将嫡子赶出府中,到外边自立门户,存心针对我们。”
“别看钱慕珣现在看着清醒,谁能说得准他什么时候也疯了。”
这群人越说越生气,不知道谁带头撕碎钱慕珣留在桌子上的书,其他人像疯子一样抢书,把书撕成细小的碎片。
寒门学子清楚书中有宝贵的笔记,但听完世家子弟的话,撇头看向别处。
而钱慕珣离开白鹭书馆,与孟良直接到纪府找纪龄之。今日他没让墨迹跟来,留墨迹在府中帮他调查一些事情。
两人站在纪府大门前,跟门房说他们是纪龄之的好友,来找纪龄之。
“不好意思,我家大少爷春闱那日成亲,正在府中筹备成亲的事,没有时间见二位,二位请回。”门卫面无表情说完,转身关上府门。
虽然他和纪龄之相识几日,也知道纪龄之无比渴望考取功名,绝不会选在春闱之日成亲,其中必定有隐情,纪龄之极可能不是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