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人头皮发麻,迟缓而僵硬转头:“你俩不是跟我说, 没和谨裕说什么吗?”
“外公, 我刚刚不是说了么,祖父刚去世, 但凡父亲出现在祖母面前,祖母在父亲面前叨叨让我当嫡子, 娘在一旁帮腔,你咋不信我说的呢!”钱慕澈气呼呼抱怨,搂的更紧了, 干脆把头扎进外公怀里。
柳大人下巴颏颤抖, 不知从何时起,你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你让外公如何相信你。
老夫人、柳姨娘拼命朝钱慕澈摆手、眨眼睛,死活没拦住。
这时又听见钱谨裕劝赵文娘和他一起看柳大人, 坐在柳大人身旁, 旁听她俩发自肺腑讲座。
老夫人避开兄长吃了她的眼神, 撇头看天色:“太阳落山了,母亲该到小祠堂陪你父亲说话了, 梅儿, 扶着母亲回去。”
柳姨娘一把拽住老夫人的胳膊,架着老夫人匆匆赶往小祠堂。只要回到小祠堂,没有老夫人允许,任何人休想进入小祠堂,钱谨裕休想道德绑架她们劝说柳家嫡子换庶子。
钱谨裕的书童偕沣干咳一声, 眼睛往祠堂的方向瞥,钱慕澈上下打量偕沣两下,毫无预兆悲痛大哭一声,一边抹眼泪,一边麻溜把柳大人甩到肩膀行,呼哧呼哧追祖母:“祖母、娘,外公还没听你们讲座呢!”
祖母、母亲早他一步回到小祠堂,钱慕澈用同样的方法撞开门。
柳大人总算知道醒来时,自己为什么恶心反胃,后背像是被人打了几拳。他安稳落地,二话不说抄家伙抽外孙,婆媳俩把外孙护到身后,轮番指责他不是。
他只要往门口移动两步,外孙就会像猛虎一样扑上前,抱紧他的腰,要不是他有点武功底子,不知道被外孙扑趴在地上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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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慕珣强撑到子时,没见到父亲,最终被书童墨迹劝回去休息。
钱谨裕盘坐在铺垫上,脚丫子对准烛光摆出各种造型,一只手拿着鞋拍打地面,一只手拿着肉夹馍,吃的津津有味,还抽空示意赵文娘,刚刚给先祖烧纸钱,肉夹馍在火上烤了一会儿,热乎着呢,赶紧吃。
还好他有先见之明,偷偷制作四个肉夹馍,用油纸包住揣在怀里带进祠堂,否则今晚要饿肚子咯。
赵文娘缩成一团靠在柱子上,眼前的男人,还是她风光霁月的夫君吗?确定没被老夫人、柳姨娘下降头?
肚子传出“咕咕”声,赵文娘羞的背着夫君,指尖抠几下饼,迟疑几十秒,她闭眼咬住饼,鼓动腮帮嚼几下,她忽然睁大眼睛盯着饼,味道比她想象中的好很多倍。
填饱肚子,赵文娘迷迷糊糊靠在柱子上睡着了,钱谨裕折腾到寅时,才打一会儿盹。
阳光穿过缝隙洒进一片刺眼的亮光,钱谨裕弯腰捶了几下腿,走过去喊醒赵文娘,见赵文娘准备妥当,他才让阿大开门。
钱谨裕脚步匆匆朝主院方向走去,赵文娘垂头、一声不吭跟在他后面。他看到有一群下人围着老管家聚集在前面,似乎遇到非常大的麻烦,他心中了然,神色瞬间转换,边走边回头数落赵文娘:“昨夜,你自己哭着喊着求为夫,只要不休了你,你主动寻求母亲、柳姨娘改造你的思想,你还提出今儿和母亲、柳姨娘参加赏桃花宴,从中学习母亲、柳姨娘一言一行,你抬头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太阳升的老高了,母亲、柳姨娘也许已经连续赶了两次宴会。”
“老爷,你别生气,每天数十封邀约请帖送到府上,母亲带着柳姨娘总是先赴这家宴,带着这家宴会上的夫人,赴那家宴。现在没到午时,母亲还没有赴完所有宴,我、我这就去梳洗,在路上拦住母亲,和母亲一同赴下一家宴。”赵文娘攥紧衣玦,作势跑回院子里。
“侯爷、夫人,寅时到卯时,京城里各个权贵人家派管家上门推掉宴请贴。李岩大人幼子惹怒太爷,被太爷打的下不了地,李夫人无心举办宴会;胡建林大人乳娘病重,胡夫人前往湘潭寺替乳娘求平安符;刘正良大人心爱的汪汪三天没吃饭,刘夫人正四处寻找名医为爱犬治病……”
汗水顺着老管家额头往下滴,这些人退宴请贴的理由越来越离谱,李太爷舍得打重幼孙吗?胡大人是嫡二子,没有嫡长子受重视,没有嫡幼子受宠,早些年听说胡大人的乳娘偷奸耍滑苛待胡大人,胡夫人替胡大人乳娘求平安福,这不是打胡大人脸嘛!刘大人养的狗咬过嫡子,早被刘夫人丢到乡下庄子里,刘大人真心疼狗,会允许贵犬变土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