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星落云散(1 / 1)

默与清风期 渊大师 4008 字 2023-05-15

徐林使此刻终于开口,对身旁之人喝道:“呆子,你可看出门道来了?”众人这才发现,那不动山使此刻已站在徐林使的旁侧,观望战局。只见二人耳语了一番,就听得徐林使对场上三人喊道:“这是七星之法,唯有艮位为生,你们只管全力攻艮位。”三人听得此言,也才算是有了方向,当即一起发力,攻向艮位,无为此刻虽人在场上,但也是听得心神一动,也是不自禁分神看了那不动山使一眼,想不到江湖中竟能有人识破自己这“七星”之阵,还有布这房山六花神阵之人,竟是这毫不起眼的白衣书生?日后如有机会,定当再会会此奇才。

无为、无事、无味三人摆出的此剑阵,正是七星之阵。此阵按八卦方位而设,而又照七星之变而变。阵中三人在乾位、坤位、坎位、震位、离位、兑位、巽位七位间,已星移之痕行动,虽只三人,却如有千人御剑之力。而此阵唯一所留生门,便是艮位,但这“七星阵”既号为无为一生“剑阵之巅”,又岂会如此容易留下破绽?所以此艮位在此阵中即是为生门,却也被设为死门,正所谓是“生即是死,否极泰来”。要想破此剑阵,必由艮位,但此艮位,却是即生又死,实则根本就无可破之法。此刻圣教三人虽知此为生门,使尽浑身解数,但是猛攻下来,仍如蜉蝣撼树,以卵击石。

徐林使此刻在场下看得是心急如焚,但见攻势始终是停滞不前,也只得感叹这“阵绝之绝阵”,实在是太过绝伦,以三人之力终究无法破之。一曲阳关,断肠声尽。徐林使也心知大势已去,只觉得自己是神魂涣散,若失惘然。又悔自己当时漏算阵绝此举,想起自己对“魔主”细凤之承诺,现只剩心凉如铁,哀叹一声,才缓缓对场中三人喊道:“算了。你们散去吧。”

场中三人其实也是一直在苦苦支撑,也都已觉察到此阵之绝,根本就无击破之法,此时听得徐林使出言,三人皆知知大势已去。三人此刻虽都已是血迹斑斑,衣不蔽体,且有徐林使之言,但却都不肯放弃。这一战,关乎着的,是整个圣教的运途,而若这一退,圣教从此以后,便要屈于五岳,魔主细凤之遗,从此也不存于世。另一边的五岳众人也是看在眼里,此刻已是群情鼎沸,欢呼雀跃,仿佛已是大获全胜。尤其之前与圣教有过节的,更是难掩心中之悦,这次降魔总算是没有白来,自己之仇,终是得报。而这当中,又有三人神情颇为叵测,首人就是剑绝,剑绝此刻不同于群雄,只是面色沉重,最后才长吁一声,这五岳之名,终是得立,自己这后半生,也终于算是做成了一件大事。而另外两人则是“恶财”郑财发和任青峰,此时二人只是对望一眼,一言不发,似心内还有它事。

此刻场中,崔枯见得震王是百折不回,哪怕已是掌中透血,却依旧在找那剑阵空隙,一时间也是心酸不已,一把拉住震王才道:“教主!”这二字,让震王听得是突的一顿,呆在原地。想自己任圣教代教主后,以这疾风使、掠火使二人为首的教众颇多不服,若不是魔主细凤意愿和徐林使的力排众议,震王又何能稳坐教主之位。即使如此,这疾风使、掠火使也从来都是“听诏不听宣”,对震王,也从来都只以“雷震使”称呼,而现在崔枯突然对震王喊出一声“教主”,震王心内也是颇为触动,但,只怕这一次,也只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以后便再没有这圣教了,自己终究是负了教主所托

但突然间,震王心内一念又起,“不对,教主将圣教托付于我,我又怎能放弃,正所谓锲而不舍,金石可镂。当日我全家惨遭灭门,我都未曾放弃,现在,又凭什么叫我放弃?”当下也是瞬间回起十二分精神,只是向崔枯点了点头,又再一次发力攻向那艮位,此景也是看得五岳众人大骇,再看黄石那边,此刻也只不过稍微回复,手脚还在发软,也是让众人感叹剑绝那时叫停二人对决之举,若当时二人再战下去,又岂有平局之理。

正值此关头,就听得火不屈烈吼一声:“教主神功伟业,又岂可败于我等之手!”接着又深深看过圣教众人一遍,才对众人抱拳道:“教主于我恩深似海,我火不屈承继教主神功,绝不会丢了教主之名!各位,圣教往后就靠你们了!”徐林使突然似反应过来些什么,心内暗叫一声不好,已奔向火不屈,并大喝道:“住手!火不屈,你给我住手!”震王、崔枯二人见徐林使如此,心知有异,但还不及反应,就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二人就被一股热浪震开,如烈焰撩身,火烧般疼痛,二人被七星剑阵撕开的衣服,此时也是边角带着火星,已被燃黑。众人只瞧得火不屈此刻周身烈焰环绕,已看不清他原本样貌,以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的速度,突向剑阵,周遭被带起的尘土草屑,不及近身就已被燎成火灰。而无为三人也未想到这“流火之劲”竟能有如此威力,对这已至跟前的火人也是无计可施,只得眼看那团烈焰破开剑阵,只剩流金铄石,吴牛喘月。就听得“砰”一声巨响,那火球中探出一掌,正正击在了无为胸口上,无为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人已飞出数丈之外,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已不省人事。这一切都只在瞬息之间,众人回过神来之时,已是为时已晚。而这,正是烈火之劲的最后一式,涅槃之火。这是将毕生功力引焚于身,自身成火而完成最后一击的武功,焚万物为灰烬。这最后一式,涅槃之火,玉石俱焚。

谁人能想到这掠火使竟是如此刚烈,以身殉教。在场之人无一不瞠目结舌,震王和崔枯此刻才反应过来那时徐林使惊呼之故。剑绝则是大喝一声,飞到无为身旁,只见得无为面色铁青,胸口中掌之处已经发黑,散发火气,带有烧焦之味。剑绝此时万念俱寂,心中除了悔,再无它念。想当时无为夜访,谈及自己曾夜观天象,看到荧惑守心,二将星先后陨落。又何曾能想到这二将星,先后陨落,指的是火不屈舍身击破无为这一幕?突听得无味道人喊道:“剑叟,师兄师兄似还有些鼻息”剑绝忙上前一探,果然如此,当下心中也是生出些许生机,抱起无为,翻身便走。突听得有人喊了声“剑叟”剑绝听声便知,正是任青峰,剑绝心知任青峰此刻之心,但救人要紧,不能再做过多纠缠,此时又听任远喊了一声“师父”剑绝这才缓住身子,回头对任远道:“远儿,你已为五岳之主,也自当应有决事之能。此次即由五岳主旗,那也自当由你作主。余下之事,便由你一人定夺,众人亦应不敢有何异议。”说罢斜了一眼那“三恶”,才抱紧无为,风般而去,无事、无味二道人紧紧随在身后,黄石此刻已是回复大半,见此状也是对场中众人一拱手,追赶随去。崔枯见徐林使示意,也是强止住悲恸,深深看了一眼已经炭化的火不屈遗体,这才追了出去,引导众人下山。

任青峰此刻与恶财郑财发又交接一眼,任青峰便上前对徐林使道:“贵教掠火使以身殉教,我等也是惋惜不已。”徐林使头也不抬的回道:“哼,不知阁下是想赶尽杀绝?还是,其实只为那镖物?”任青峰此刻心里所想被一语戳破,也是愣了一下,才又道:“此役虽是战平,但依眼下之情,再拼下去,只怕也是两败俱伤,我敢担保,只要贵教把所劫镖物交出,我等即刻下山,绝不会不会为难贵教一人。”徐林使正待说话,突然一臂就已从身后搭在自己肩上,徐林使一看,正是震王。就见得震王正颜道:“如还有谁人不服,尽可上前。我火兄弟今日绝不会白死,此番代价,在座各位,皆算其一。”此刻震王虽是连战两场,但却仿佛未受其扰,此刻那拔魂刺也已紧紧握于手中,这“天下第一阴兵”此刻也如知主人有难,嗡嗡作响,绿光暗涌。“阴雷合一,填天欲怒”。震王此时,如泰山般压在场上,整场之人都能感觉到他愤怒气盛,凌厉逼人。那边恶气王气机悄声道:“我看他已是竭力,不如我等一同上前?”话音未落,就听得身后有人骂道:“就凭你?就怕你连老子这里都过不去!”众人一看,正是崔枯,原是崔枯心有挂念,脚下未停,全速赶回,这摸不透的山路在他这里,却是片刻就能来回。这边还是任青峰抢出一步,又转向徐林使道:“不知徐林使以为如何?”徐林使则是不耐烦道:“依老叟之意?老叟只知现在这掌事的,怕不该是你吧?”这句正是当时任青峰对徐林使所说,现在被徐林使原话回顶,在场之众如钳口吞舌,再无半点说词,都只能纷纷看向任远。任远原被剑绝一番叮嘱后,本是信心满满,只觉从未有过的一种重感押肩,此刻见得众人望向自己,本是豪心顿起,但一转眼就看到了阴沉着脸的任青峰。又只得强逼回了那分毫气,畏退数步,不再言语。任青峰视而一笑,才对徐林使抱拳道:“依在下愚见,眼下两方皆兵困马乏,不如我等就先行退去,改日再来会贵教众英雄!”徐林使手袖一挥,丢下一句“不送!”就不再理会众人。

此刻剑阵二绝和黄石已离,震王又太过耀眼,依五岳所余之力,也非强行之时。眼下之计只能暂时退步,待兵强马壮,再来讨要镖物。恶财再不舍那镖物,但此刻是兵微将寡,也只得是跟着任青峰,带着众人,缓缓退走。

眼看着五岳众人缓缓撤去,直至消失不见。就听震王闷哼一声,摇摇晃晃,跟着就栽倒在地,昏迷不醒。崔枯和不动山使赶忙上前扶住震王,徐林使上前探过鼻息,道:“不碍事,交瘁之像,应是筋劳力尽,养上一段便好了。”崔枯回道:“还好还好”徐林使看他一眼,才道:“以前你们都无数次的问我,为何我如此尊崇这位代教主,现在,你们知道了吧?”崔枯此刻也是茅塞顿开,心服口服。随后才又叹道“只是我火兄弟唉”徐林使也缓缓道:“从此以后,我圣教,再无掠火使一位。”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