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小吃数碟,竹叶青酒一坛。
冷水寒落座后,腹中早已饥饿不堪,走了一天的路,又是上山又是下山,这会儿,只想狼吞虎咽一番。
他笑哈哈和柳夫人客套了两句,就不客气的举起筷子,正要伸向眼前那头尾俱向上的清蒸白鱼。
“啪”的一声,娴婵伸出筷子,打掉了他手中的筷子,不满道:“瞧你那猴急样儿!”
“你这是作甚么?”,冷水寒委屈的看着娴婵,狡辩道:“我又没抢着吃,给我娘夹菜还不行?!”
“真是一对活冤家,半点安生不了”,柳夫人含着笑,埋怨起二人,接着又替娴婵向冷水寒解释道:“再等等,主菜还没上。”
不一会儿,只见岳雄拿着个精巧的铜炉走进堂屋,里面还装着些火炭,又不知从哪儿取出一个六脚铜圈,垫在铜炉上。
岳妈妈随后也走了进来,端着一口铜锅,架在铜圈上。
摆放好后,二人才离去。
娴婵伸手揭开铜盖,铜锅内汤水沸腾,“咕咚咕咚”声不绝,顿时香气四溢,鲜味扑鼻。
冷水寒吞了吞口水,瞧着铜锅里鱼头大而扁平,鱼身呈纺锤形,便知道这就是苏州特产“吴江鲈鱼”了。
正所谓:春食热锅,秋品清蒸。
这吴江鲈鱼,清明时分,鱼肉细腻如雪,以热锅烹煮,那滑溜溜、软绵绵的口感,令人称绝。
等到了中秋时节,鲈鱼肉则是肥腴可人,用清蒸来烹饪,那入口时的柔嫩,咀嚼时的多汁,叫人销魂。
西晋大司马张翰曾作《思吴江歌》一首,感叹道:“秋风起兮木叶飞,吴江水兮鲈正肥。三千里兮家未归,恨难禁兮仰天悲”。
正因为思恋家乡鲈鱼美味而不得,张翰最后竟辞官不做,返回故里只求一饱口福。
这次冷水寒倒没急着下筷,他瞧着娴婵两眼挪不开三寸,死死盯着铜锅内的鲈鱼,又瞧了瞧满桌的鱼虾,不由得想笑。
这娴婵,都成妖精了,怎么还是这般爱吃鱼虾。
等娴婵夹了块鱼肚送入嘴中,他才起身从桌上拿了双备筷,当作公筷,伸手将鱼头与鳃边相连的那块月牙肉夹下。
冷水寒一面递给柳夫人,一面挑眉道:“吃鱼,也分会吃和不会吃,这块月牙肉,是鱼身上最香、最滑、最嫩的。”
娴婵眼巴巴看着柳夫人吃下冷水寒递去的月牙肉,馋得不行,再看着他那贱兮兮的模样,就要从桌下伸腿再踩他一脚。
冷水寒又翻过鱼身,夹下另一面的月牙肉,乐呵呵递给娴婵。
夹完菜,倒完酒,他才举起筷子,品尝起热锅鲈鱼来。
尽管心事重重,冷水寒却吃得很是满足。
热锅暖气哄哄,鲈鱼味鲜肥美,再加上美酒佳人,这顿饭格外香甜,堪称美不胜收。
人生美好,也不过如此。
冷水寒举起酒杯,连饮九杯,禁不住感慨道,这竹叶青酒,也是好酒啊。
用竹叶煎汤,代替泉水酿酒,盛在杯中,酒色清冷,满而不溢,入口甘甜,如玉露,似琼浆。
他正喝着,柳夫人忽然开口问道。
“小公子,可曾听说过一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