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水寒停下脚步,朝屋舍望去。
青黛瓦,白粉砖墙,桃红窗扉,门头泛黄的牌匾上,写有“拂水山居”四个清秀雅丽的大字。
显然,不是寻常的山野人家。
当年山腰那场大火,不拘是上山放火的人,还是下山逃生的人,都要经过山脚这处屋舍。
说不得这户人家里,有人在火灾前后那几日,瞧见过形迹可疑的人。
略略思索一番,冷水寒转过身,望向来福,开口道:“赖福叔,还记得咱们在城里用的法子吗?”
“记得勒,寒……荣哥儿”,来福点头应道。
看到来福反应过来,冷水寒清了清嗓子,走近屋舍,叩响了院门。
不多时,“吱呀”一声,院门拉开了条窄缝。
一位鬓发花白的老妪,出现在门缝那头。
“老人家,打搅了,可否讨口水喝?”,冷水寒俯下身,轻声问道。
见老妪不语,他又补充道:“在下荣国府赖尚荣,并非歹人,途径贵地,实在是……”
“哐当”一声,老妪重重关上了门。
冷水寒话还没说完,目瞪口呆愣在原地。
来福似乎想到什么,猛的一拍大腿,急道:“荣哥儿,咱们此刻就在湖边,讨水的法子怕是行不通了!”
“你怎么不早说!”,冷水寒恍然大悟,恼道。
他话音刚落,“哗啦”一声,院门再次打开。
这次开门的不是老妪。
一位少女大大方方从门后走了出来。
“你……你……怎……么……”,冷水寒吞吞吐吐道。
“你怎么找到我家来了?”,娴婵不解地看着他,好奇道。
冷水寒还没来得及答话,又响起一阵粗犷的笑声。
“嘿嘿”,一位汉子也从门后走了出来。
“谁讨水喝,管够!管饱!”,汉子手里拎着一个水桶,边走边荡,桶荡得老高,水洒得老远,都溅到他衣衫上了。
冷水寒赶紧后退几步。
来福见状,小声问道:“寒哥儿,你认识这户人家?”
“娘家人,娘家人”,冷水寒一本正经回道,又望向娴婵,问:“这真是你家?”
“是啊”,娴婵点头道。
“好办了,好办了”,冷水寒一面提防着汉子手里的水桶,一面快步走到娴婵身旁,低声耳语道:“快带我见见爹娘去!”
“你胡说什么呢?!”,娴婵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这不是想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嘛。有件很要紧的事,我得打听清楚,见谅见谅。”
冷水寒嘴上说着见谅,脚下的步子,却是丝毫不慢,已经连拉带哄,拥着娴婵走进了院门。
来福也要跟着进来,岳雄轻哼一声,双脚一跨,双手叉腰,将他拦在门外。
才进入院中,冷水寒循着琴声,就看到一位身着素裳的女子,在亭台处抚琴。
与娴婵一般,那女子同样不施粉黛,不着钗饰。
岁月催人老,女子的脸上,容颜不再光彩照人,但那份娴雅绰约的气质,丝毫不减。
可以想象,女子年轻时,是何等的神似天上仙,又是何等的宛如画中人。
他赶紧快步走上前,喊了声:“娘!”
琴声戛然而止。
“你这该死的,乱叫甚么!”,娴婵听了,又急又恼,忍不住啐骂道。
抚琴的那女子,更是皱着眉,冷着脸,一言不发起身,走下亭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