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婵忙施了一礼,欠身道:“柳夫人莫怪,这厮就是个没脸皮的。”
“她不是你娘?”,冷水寒诧异地望向娴婵,嘟囔道。
娴婵瞪了他一眼。
柳夫人款步姗姗,走到冷水寒跟前,含笑道:“也不知小哥儿怎么称呼,妾身该叫你冷小公子,还是赖小公子?”
冷水寒尴尬得很,硬着头皮答道:“我叫冷水寒,先前有苦衷,用的是假名。”
“那小哥儿喊妾身娘,也是有苦衷了?”,柳夫人又问。
冷水寒切底没话说了,只好赔罪道:“是我唐突了柳夫人,对不住。”
“妾身本姓并非柳,小哥儿可别乱叫。”
柳夫人嘴角上扬,微眯着双眼,打量了他片刻后,冷声继续道:“妾身一生,最嫌你这种口花花的哥儿,那轻浮样,招人厌得很,你再拿娴婵作消遣,休怪妾身不讲情面了!”
这柳夫人,一见了他,就不依不饶地,像个火药桶似的,噼里啪啦讲个不停。
莫非是更年期到了?
冷水寒一边寻思着,一边点头道:“夫人教训的是,我定会好生反思,举一反三,学以……”
“岳妈妈,送客!”,柳夫人见他死性不改,脸都气青了,这副无赖样,半点不想再看,怒声打断道。
一旁的老妪应了声,就朝门口喊了嗓子:“雄儿!”
“来喽!”,汉子屁颠屁颠走过来,把手指关节捏得啪啪响。
“夫人心里可舒坦了些?”,冷水寒瞧着汉子健步如飞,离他越来越近,赶紧试探道。
柳夫人闻言,怔了怔神。
“这曲幽兰调,我听夫人琴声哀怨真切,如寒泉喷涌,叮咚散落不绝,似乎是在缅怀故人。”
“晚辈不敢妄自出言劝解,也不忍夫人沉溺伤痛中,只好装傻充愣扮无赖,打断夫人心事。”
”夫人心中若是还有郁气,大可再痛斥晚辈发泄一遭。”
冷水寒酝酿着措辞,小心翼翼解释道。
此时,岳雄已经走到他身边,瓮声瓮气道:“嘿嘿,是我把你扔出去,还是你自……”
“岳雄,不可无礼!”,回过神来的柳夫人,脸色微红,出声喝止道。
冷水寒为了她,这般设身处地的着想,剖心掏肺的用心,脍炙人口的彩衣娱亲,也不过如此罢?!
看来,是她误解这冷家小子的苦心了。
“小公子,你识得这曲子?”,柳夫人有些错愕,望向冷水寒,问道。
这琴曲,是她小姐妹董小宛生前所作,知道的人很少。
“不久前,偶然在扬州画舫上听过一回”,冷水寒面露惋惜之色,回忆道:“听那琴师所讲,作曲的人,是秦淮名妓董小宛。”
“此曲,本是她为前朝陈圆圆所作,感伤其红颜薄命。不过世事难料,坊间传闻,董小宛最终也步了陈圆圆后尘,吞金而死。”
真是初识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呐。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这方世界,之所以会与史书不同,还得从陈圆圆说起。
明末,陈圆圆得知吴三桂投降后金的消息,吞金自尽。
等到吴三桂攻破京都,看到的仅有白骨一具,血书一封。
血书里,陈圆圆把吴三桂骂了个狗血淋头,说她一风尘女子,都知晓国仇大于家恨。
她只负吴三桂一人,吴三桂却负尽了天下人。
吴三桂看完血书,悔恨不已,又连夜反叛后金,成了三姓家奴,落得个行军途中暴病而亡的下场。
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红颜殒命又叛金,反误了卿卿性命。
听到董小宛的名字再次被人提起,柳夫人禁不住落下泪来,颤声道:“你父亲要是个好心的,小宛又岂会枉死?!”
冷水寒见状,当即就懵圈了。
这是哪跟哪,都没提到那场火,怎么就扯到冷子兴头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