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一听,眉毛竖得老高,就要发作,骂出好话来。
冷水寒抢先道:“娘,我可喜欢晴雯了,你要不喜欢她,得,我这就回京都去。”
说完,他牵起晴雯的手,要朝厅外走。
“你这下流胚子!”,周氏还是没忍住,骂了出口,不过语气,明显是软了,怨道:“我养了你十多年,怎么养出个眼里没娘的白眼狼了!”
“哪个是白眼狼?!”,冷水寒不服气,指着黄纸,道:“娘的丁籍,我都拿回来了!娘这么好,哪个配做娘的主子?!”
周氏瞧着冷水寒那副较真嘴脸,不晓得该生气,还是该开心,又望了晴雯两眼,叹了口气,道:“哎,不说了,你喜欢,娘依你,行了罢。”
冷水寒闻言,忙走到周氏身后,又是捏肩,又是捶背,笑道:“晴雯是个好姑娘,娘可不要再对她恶声恶气的,要骂,就骂我罢。”
“对了,我爹呢?”,他里里外外,连冷子兴的影子都没看到,有些纳闷,又问道。
“也是巧,那死鬼,刚去京都收货没多久,你就从京都回来了!”,周氏啐了一口,答道。
冷水寒听说他爹去了京都,暗自思忖,这怕不是巧合。
只是不知那冷子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此刻,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就扯开话头,把在京都发生的事,略略对周氏讲述一番。
周氏听到他中了恩科头名,高兴坏了,又是要请戏班唱戏,又是要摆酒酬客。
冷水寒借着机会,提出想去苏州上上祖坟,周氏也允了,只说先歇几天,清明之日再去。
接下来的几日,周氏在家里,是忙前忙后,很是热闹了一番。
冷水寒也没闲着,在瘦西湖上,更是忙得热火朝天。先是问遍画舫,愣是没一个知晓当年史薡是在哪家船上醉酒溺毙的。
他还不死心,又去了趟林盐政府。当然没有见着林如海,林府管家不等他说明来意,就破口大骂,打发他走了。
时间就这么过去,转眼清明将至。
这几日,晴雯在冷家,不声不响帮着做了不少事。
周氏瞧她言行举止,没有不规矩的地方,半推半就便认了晴雯这么个人。
冷水寒也是倍感欣慰,打算让晴雯和他娘多处处,一早用完早膳,坐上来福的马车,到苏州去。
……
苏州,太湖西山。
碧波萦绕间,群峰蜿蜒,不时有白鹤振翅清啸飞过,引来鹤群鸣叫声一片。
眼前的太湖山水,不以雄奇魁伟著称,自有江南清秀的俊气。
湖水声潺潺,湖中野鸭游弋,山岸边,绿树垂阴,鸟雀啾啾轻唱。
好一派闲情逸趣,纵是丹青妙手,也不能描绘这景致之万一。
冷家的祖宅,便是依山傍水而建,在西山的山腰处,开辟了数亩园地,修建了数楹房舍。
冷水寒在苏州城内一番苦心打探,花去不少银钱,才从退闲在家的老吏嘴里,得知祖宅位置,又走了不少弯路,才寻到此处。
此时,日已西斜。
他举目四望,冷家老宅,只剩下些残壁断墙罢了。
哪里还有人迹,哪里还有线索。
一场火,再加上二十多年的时间,把一切都掩埋的干净。
据那老吏所讲,当年那场火,烧了三天三夜,水都浇不灭。
冷家上上下下三十多口人,全都烧的面目全非,如同黑炭一般,无一幸存。
冷水寒怔怔站了好一会儿,暗自出神。
什么火,水浇不灭?自然是穿越者的火。
没有线索,就是最好的线索。
冷子兴是怎么逃脱的?
要么当时他恰好不在,要么他就是放火的人!
冷水寒还在想着,来福出声提醒道:“寒哥儿,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回城罢。”
两人走下山。
山脚处的屋舍,已经挂上了明瓦灯。
屋舍里,有琴声传出。
琴声松沉而旷远,时如人语,时如天籁,清冷入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