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家的小院,厢房。
晴雯慵懒地斜趴着,半边毯子盖在身上,半边毯子垂落在地。
“坏死了!”,她幽声怨道:“这般见不得人的事,偏还作成了诗,府里上下都知晓了,你叫我怎么活?!”
荒唐过后,晴雯的脑子,已经不似方才那般空空白白,痴痴傻傻。
她脸上的红霞,还未褪去,此时又再添几分嗔怪,一时璇旎无限。
“明儿,随我回扬州罢”,冷水寒梦语般呢喃着。
显然,他精疲力竭了。
晴雯嘤咛一声,想要起身,却被冷水寒拘在怀中,怎么都动不了。
“真是个前世冤家!”,这厢房里狼藉一片,她想撑着身子收拾收拾,也不得法,要是袭人和茜雪回来了,可真羞死人。
不知过了多久,厢房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周瑞家的似乎回来了,好像在和一帮小厮争吵。
晴雯再次推了推冷水寒,发现他睡着了,这才挣扎着起身。
她先是穿好衣裳,理齐鬓角,在面颊抹过胭脂,接着又口含朱砂纸,点完红唇,安静地看了会儿熟睡的冷水寒,摸了摸他的眼耳口鼻,仿佛是要把模样儿刻进心里。
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厢房。
院子里,赖大正带着一伙小厮,气势汹汹地放着狠话。
那伙小厮手里,赫然抬着一个竹编的猪笼。
原来,贾母看到贾宝玉吐血,犹如七魂不见了六魄,心里是惊怒交加,眼里是火冒三丈。她不替宝玉出口恶气,今儿是万万睡不着的。
那冷水寒,刚中了恩科头名,姑且奈何不了。这小骚蹄子,不过是府里一丫鬟,还办不了?!
老太太当下就唤来管家赖大,要把这小骚蹄子,连夜浸了猪笼。畜生一般的东西,半点廉耻没有,投胎哪里还能再当人!
赖大瞧见晴雯走出厢房,也不想和周瑞家的多费口舌,一把将她推倒在地,皮笑肉不笑道:“对不住了,周大娘,这是老祖宗的意思。”
说罢,赖大就趾高气扬地走到晴雯面前,嗤笑着上下打量一番,评头论足道:“这小丫头,我娘买回府上的时候,瞧着她模样水灵,不想竟昏了眼,没看出来是个骚蹄子。”
赖大冷哼一声后,又对身旁小厮吩咐道:“捆上!”
晴雯流着泪,朝周瑞家的磕了个头。
小厮们刚走上前,“吱呀”一声,厢房的门开了。
冷水寒披着外衫走了出来。
这回,他倒是没笑。
睡觉都能被吵醒,哪里笑得起来。
冷水寒瞧了瞧瘫倒在地的周瑞家的,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晴雯,叹了口气。眼神复杂的看向赖大,目光里有不屑,又有怜悯,还有几分嘲笑。
那眼神,就仿佛赖大是死人一样,他正在吊丧。
赖大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老祖……”,赖大刚张嘴,话还没说完,就说不出话。
冷水寒竟把手伸进了他嘴里,活生生拔着他的舌头。
忒不讲武德了!
见面就偷袭!
怎会有如此卑鄙、阴险、歹毒的人!
赖大“呜呜”叫着,舌头上巨大的痛楚,瞬间灌满了脑袋。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等小厮们想要推开冷水寒时,冷水寒已经死死捏住了赖大的舌头,往外拉扯。
推搡之间,赖大的舌头,更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