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晴雯啊,嫩箭兰花般的人儿。
书里的结局是那般凄惨,蓬头垢面瘫在土炕上,拭着泪,剪着甲,伸着脖,叫着娘,烧掉后,又被扔进死人堆。
如今已是楼中人,哪里忍心再让她受半点委屈。
冷水寒也不理会众人,嘴角挂着笑意,走到晴雯面前,递过冰糖葫芦,轻声道:“跟我回去罢,今儿还要过节呢。”
听了他的话,晴雯眼里带着雾气,嗔怪道:“当日你不留我,今日又叫我回去,你把我当作甚么!”
贾宝玉见状,惊到眼珠子都要掉地。他单知道冷水寒脸皮厚,不想竟厚到这般程度。
“那个谁,你都把晴雯还给我了,又说这话作甚?!”,贾宝玉急道。
“我甚么时候把她还给你了?”,冷水寒斜着眼,目光不善地盯着贾宝玉,继续道:“那日我叫你带她回去,是想看看有没有东西落你这儿,收拾好再带回来罢了!”
“你……你……”,贾宝玉还想说些什么。
冷水寒已经打断道:“宝兄弟,你要是不满,尽管告状去!”
说罢,冷水寒也不等晴雯同意,就拉着她的手,径直走了。
屋子里,贾宝玉气得脸都歪了,发恨道:“我早晓得,这人那般坏心眼,怎会好心肠把晴雯还我!”
林黛玉有些失落,那人见了她,竟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这么来了,就那样走了。
史湘云心里难过得很,咬着牙,暗暗啐骂道:“骗子!大骗子!欺负了她,又不负责!”
探春则是有些失望,还以为那冷公子会在姑娘们面前,百般辩解,哄好了这个,又惹恼那个,最后焦头烂额讨不到好,遭众人嫌。
哪里猜得到他会二话不说,不管不顾带走二哥哥的丫鬟。
……
入夜,荣庆堂。
明月高悬,花灯下,罗衣绣裳格外富贵照人。
院中,三桌宴席依次排开。
贾母、贾赦、贾政、贾琏、贾宝玉等,老爷们、哥儿们一席。
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儿、李宫裁等,太太们、媳妇们一席。
林黛玉,史湘云、探春等,姑娘们又一席。
婆子们、丫鬟们穿梭往来,宽敞的宅院,此时都显得有些错不开身。
菜品上齐后,冷水寒却是未到。
瞧着贾母面露愠色,贾政一面陪着笑扯起闲话,一面遣相公詹光快寻冷水寒来。
詹光急匆匆赶到周瑞家的小院,一瞧,主屋没人,周瑞家的和丫鬟们都不在。
便朝厢房去,才走了两步。
厢房内,传出一阵阵压抑呜咽地哭啼声。
詹光哪里还不明白,房中人在做着好事。
偷听了许久,詹光才想起晚宴耽误不得,赶紧清了清嗓子,朝厢房里喊道:“寒哥儿可在?晚宴开始了,老世翁催你过去!”
哭啼声骤然而止,詹光捂着嘴,忍住不笑。
“就来,就来!我在作诗”,冷水寒的声音,从房里传出。
等了片刻,却不见有人出来,反而是细细微微的哭啼声再次响起。
詹光哪里还不清楚,房中人的“就来”是“就不会来”。
他摇了摇头,暗叹道:“这些后生啊,就是不知节制。”
继续屏声静气听了一会儿,詹光才不舍地挪开步,走出院子。
贾政见詹光独自回来,有些不悦,问道:“可是没寻到冷水寒?”
詹光面色古怪,不好直说,犹豫一番后,回道:“寻到了,他说他在作诗,就来。”
贾母闻言,倒是笑道:“还是个勤学上进的,不打搅罢,说不得,能作出一首好诗来。”
贾政听了,也很欣慰,附和老太太两句后,叹了声气,然后狠狠瞪了贾宝玉两眼,怒其不争。
唬得贾宝玉再也不敢抬头。
筹光交错间,宴席开始,语笑喧阗。
詹光面色复杂地侯站在一旁,看着院中箸来勺往的情景,脑子里却是浮想联翩。
小半个时辰后,宴席结束,冷水寒仍没来。
贾母见月色正好,趁着兴,唤人抬出一架小巧的围屏灯,再贴上贾政所写的灯谜,摆出各色精巧玩物,作为赏礼,让小辈们猜谜取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