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道:“刺客底细可查清了?”
水溶回道:“回皇上,有些眉目,应该与倭人有关。”
皇上道:“听说还牵扯到了一些商贾?”
水溶道:“回皇上,确实牵扯到一些商贾,臣已交由龙禁尉和当地有司衙门处置。”
皇上冷哼了一声道:“这些商贾之辈,不念皇恩,竟敢与倭寇勾结,当真可恨。”
水溶心中微微一惊“皇上这是在暗指太上皇?”,抬眼偷瞧了太上皇一眼,见太上皇未有异色。便不敢接话。
太上皇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朕今日有些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水溶站起身躬身应是,便随皇上退了出来。
太上皇见几人退下,这才自言自语道:“老四刚刚是在埋怨朕对那些商贾太过宽纵?看来对朕意见越来越大了。朕的这些儿子里,老四是最像先皇的。有心计,有韧性,且心意坚强,朕将天下交与他,朕放心。可唯独不懂得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朕怕等朕百年,那些老人都不容于他。朕压了他三年,其实也想磨磨他那水火一般的性子,如今看来全然无用。”
戴权在旁劝道:“太上皇要保重龙体,皇上怎会埋怨太上皇,只是对那些商贾唯利是图,有失气节而出于义愤才会有些失言。皇上对太上皇一直孝顺有加,言听计从,如何会埋怨太上皇。”
太上皇长叹一口气道:“希望如此吧。”
水溶与皇上出了大明宫,便打算去给皇太后和太妃请个安。正想告退,皇上突然转过身来开口道:“水溶,你知道何为臣子之道么?”
水溶不知皇上何意便坐实回道:“回陛下,臣以为忠君爱国便是为臣之道。”
皇上大笑道:“说得好。那何为忠君?”
水溶大概知道皇上想说什么了,却装作不懂道:“水溶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皇上眼中精光一闪道:“‘忠’字就是将‘心’摆在正‘中’,不偏不倚,不媚上,不瞒下,不畏威,不失德。”听闻此言,水溶心中明了圣意。
只听皇上又道:“孤听闻你在南京两江总督府曾向两江总督力陈灭倭得失,并愿一力承担所有后果,才说服张献之改变之前的据城死守的策略。孤很欣赏你这份国事为先的担当,孤希望你能一直如此。朝廷有些官员就像江南的商贾一样,深受皇恩却不思报效,若不是父皇宽宏,哪能由得这些人误国误民。这话即便是父皇在,孤也是这般说,哪怕今日父皇心中不悦,但既然为人臣子,明知君父不对却畏于君威而不言那就是不忠,你懂了么?”
水溶恭敬道:“陛下所言,臣听懂了。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上道:“说吧。”
水溶道:“于臣而言,太上皇与皇上如天上日月,日升月落天道使然,忠于太上皇就是忠于皇上,并不冲突。就如日月交替,昼夜同辉一般。臣断不敢为不臣之事,还请皇上明鉴。”
皇上微微点头道:“孤清楚了。行了,你也去给太后和母妃请个安,二位也一直记挂着你。特别是母妃。”说罢,摆驾回宮了。
水溶跪下叩首道:“臣恭送陛下。”见皇上走远,水溶长出一口气,心中暗道“希望借这次契机一番表白,皇上能明白自己的心意。皇上果然不简单,我在江南一言一行都这么清楚,性格又如此刚硬,太上皇刚才明显不悦,但却没有发作。”
水溶让李淼二人出宫等候,自己去给太后和太妃请安。太妃一番嘘寒问暖,念着水溶刚回京,就放他先行回府歇息。
回到府中,已是戌时。水溶身心俱疲,给继母也就是北静王太妃请了个安便回了寝殿。进个宮比坐了十几天船还累。丫鬟们服侍完洗漱,便想上床安歇。一干杂事,全部丢给王府长史申乔。奈何天不随人愿,申乔禀告,五军营统领王子腾来访。水溶无奈,若是别人还可拒绝,这王子腾还不得不见,只得起身待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