谛勋眼底满是错愕。
他凑到小蛇跟前,仔仔细细端详一番,有些惊叹地开口:“你知道吗?”
“在看到这条小蛇前,我曾以为,云宴说的是假话。”
云栀侧目:“什么假话?”
谛勋直起身,道:“云宴的手札中曾说,无极兽气息神秘且特殊,能够轻易震慑住未契约的神族,可肉眼瞧着,不过是寻常的银白小蛇。”
“唯有天地混沌之际,它才会显露真身。”
“方才我还没来的时候,就感受到你殿内隐隐传来一种威压,那威压来得古怪又诡异,仔细一探,又只是单纯的警告,没有其他的恶意。”
“这种威压不属于神族仙族,且只针对我们这种没有与它契约过的神族。”
“确切的说,它是只警告对它有威胁的人或事,然神族之下,它都不放在眼里。”
“我问你,你这小蛇,是不是平常都是吃了睡睡了吃,一副没什么战斗力的样子?”
“确切的说,它有帮你打过架吗?”
谛勋慢慢说完,转头又问起云栀。
云栀“啊”了一声,显然没有想到谛勋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她托着下巴回想许久,无奈地摇了摇头,遗憾道:“我忘了。”
“但好像是没有的。”
谛勋一听,语气顿时酸了起来:“你都不怎么关注它,要不就把这无极兽送给我吧?”
云栀果断拒绝。
谛勋赶紧道:“殿下您别不同意,您看啊,您仙龄尚小,又刚来不久,还需熟悉神宫事务,肯定没时间照顾它。”
“但我就不一样了,我每日都有两个时辰用了莳花弄草,打理神兽,去年在北荒捡了头幼狼,如今已经格外大了。”
“无论怎么说,我都是一个照顾无极兽的最佳人选”
谛勋一边说着,一边缓缓靠近那条趴在云栀掌心的慵懒小蛇。
眼看着他的温润指尖就摸到小蛇的脑袋,后者忽然仰起头,露出尖牙,朝着谛勋轻嘶一声。
它蛇瞳竖成一条直线,红宝石般的眼中,好似闪过一丝威胁。
谛勋一瞧,不等云栀提醒,就“咻”地一声收回了手。
他尴尬地将手背到身后,讪讪开口:“你这无极兽,性子还挺烈的哈。”
“我看它挺认主的,又不是很黏人,你自己应该养得过来。”
“咳咳,我还是不养了吧。”
云栀弯下腰,一把将蛇放走,利索道歉:
“对不起啊,实属我管教不严,玄墨平日就和我其他几只小灵宠玩,也没有见过什么外人,所以会有些怕生。”
“刚刚吓到你了,真是对不住。”
谛勋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勉强的的笑容:“没事,小问题。”
说来,他本是不怕小蛇的。
可刚刚不知为何,他竟然被它唬住。
难道这就是无极兽的厉害之处?
可除去这里,那无极兽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令人害怕。
既然当初云宴见过,为何只是记载,而不是收为契约兽。
让这个小丫头在下界捡了个便宜,他真的是心有不甘。
谛勋在心底嘀咕,却不知道心里的所有早就表现在脸上。
云栀看着他眉头紧皱,时而薄唇抿紧,时而咬牙切齿的模样,不免有些自我怀疑。
她好像没说错什么话吧?
怎么感觉谛勋神君总是在酸自己呢。
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她不能这么揣测神族的老前辈。
云栀这么一想,思绪瞬间开阔。
她仰头看向谛勋,唇角扯出一抹清浅的微笑:“谛勋神君,您方才仔仔细细地瞧了一遍,应该能确定它是不是无极兽了吧?”
谛勋的思绪被拉回,他嘴角抽了抽,尴尬一笑:“当然是。”
“不过,我斗胆问一句,你这无极兽是怎么得的?”
云栀眨眨眼,直接道:“我娘留给我的。”
谛勋:“?”
还真是云宴给的。
只是...他明明记得,云宴历劫时的魂灯灭了一段时间,那云栀又是如何得来的?
“可我记得,你阿娘不是......”
谛勋说到一半,恍然想起一些往事——
在很久之前,好像有位仙君夜里敲开他的殿门,毕恭毕敬地送了壶酒。
那位仙君与他交情不错,又加上那日他心情不错,便留了他一起饮酒赏月。
也就是那一夜,那位仙君投他所好,和他畅聊一夜,喝得十分尽兴。
酒过三巡,那仙君看他心情好,好像旁敲侧击地问他关于云宴的事。
当时他酒意上头,曾说云宴历劫的魂灯灭了,届时可能会提前回归。
也就是这句话出了差错。
那位仙君把话听了进去,喝了半杯后,便推脱头晕回了住处。
没过不久,仙界的神宫内不知道忽然刮起了什么风。
各宫都有仙君无视仙规去往下界,甚至欺上瞒下,骗过了他,也骗过容绍。
甚至那个时候,谛勋还被一些言论左右了思维,也跑去说了些有的没的。
如果不是这些......云栀可能不会过得如此艰难。
谛勋有些恍惚地抬起眼,忽然觉得自己方才的那个问题很傻。
他惊出一身冷汗,刚抬眼,就撞见少女漂亮澄澈,仿佛不掺一丝杂质的茶色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