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那个答案。
“家里有我。你爹的身子,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急不得,你先回去吧。”沈夫人一脸倦意。
“哦。”沈青萝只得答应。
回首看时,南云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屋子。
二
马车缓缓而行,车里的两个人,各怀心思,谁也不愿开口。
空气似乎停滞下来。
“下雪了。”南云打破僵局。
沈青萝一副静如定葬的表情,依旧沉浸在自己孤独的世界里。
“你怎么了?”南云轻轻搂过她的肩膀。
若是平日,她早就笑意盈盈了,可是今日,她笑不出。
他的软语温存,看起来是那么虚伪。
这个她倾心爱恋的男人,他的心里,还藏着多少秘密,是她所不知道的。
她实在无法想象,一个男人,可以游刃有余地游走在两个三个甚至更多的女人之间。
而且,这一切,都是在他温情脉脉的表象之下。
先是媛儿,后有青鸾。以后,还不知有谁。
悲哀的是,作为妻子,她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
甚至,她还不能不爱他。
她的眼泪不由自主落下来。
他以为很了解她,关怀地紧了紧手臂,将她搂得更紧:“岳父已经回家了,假以时日,一定会恢复健康。你不必担心。”
“是。”她揉揉鼻子,低低地道:“我有些害怕。”
“怕什么?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他安慰道。
“你可以依靠多久?”她的话语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悲伤。
“傻话。”他笑道:“自然是永远。”
“永远有多远,”她喃喃低语:“只怕你自己也不清楚。”
她的手探进他的胸衣里,来回磨擦。
“你做什么?好痒。”他笑道,一边按住了她的手。
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我想知道,你心里藏着谁?”
“自然只有你。”他的回答坦然而迅速。
她幽幽地叹息一声:“我真希望这是真的。就算是场梦,我也不愿醒。”
她靠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潸然泪下。
雪花静静飞舞,只有车轮的吱吱声,格外刺耳。
沈青萝只愿这长长的街道,永远没有尽头。
三
沈青萝的脚步刚一踏进院子,就听见宝儿声嘶力竭的哭声,震耳欲聋。
她立即惊慌起来,连奔带跑地推开屋门。
“慢些,莫摔倒。”南云在一旁叮嘱。
“宝儿!”她急急地叫道。
屋里,媛儿正满头大汗地抱着哭泣的宝儿,无计可施。
地下,摔着一只还在淌水的热水壶。
“长姐!”宝儿看见沈青萝,哭得更加厉害。
“宝儿,怎么了?”沈青萝道。
“长姐,我疼。”宝儿扬起红红的小手。
沈青萝大惊。
宝儿娇嫩的手上,满是水泡,红红的,惨不忍睹。
“这是怎么了?”沈青萝心疼地捉起他的手臂。
宝儿哭道:“我想喝水,烫着了。”
沈青萝怒道:“怎么会烫到?”
宝儿指着媛儿:“她要我自己倒水,我没拿住水壶。”
沈青萝怒不可遏:“媛儿,你是怎么侍候的?!”劈面一掌,狠狠地打了过去。
媛儿猝不及防,一巴掌打在脸上,登时红了一片。
媛儿哭道:“小姐,这不怪我。是宝少爷一定要自己倒水,我劝都劝不住。”
沈青萝抬手又是一掌,骂道:“还敢狡辩!你这贱婢,只顾着狐媚惑主,哪还有心思当差?”
沈青萝心里本来就窝着一团火,见了宝儿伤成这样,又气又急,不觉得怒火万丈,哪里容她分辨,不由分说,又是一掌。
几巴掌下去,媛儿的嘴角缓缓流下血来。
南云见状,连忙相劝:“好了,打几下出出气就行了。”
沈青萝冷笑道:“怎么,心疼了?我自管教我的丫鬟,难道也不许?”
南云有些尴尬,冲着媛儿喝道:“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拿烫伤膏来!”
媛儿默默起身,从抽屉里取来了烫伤膏。
沈青萝轻轻地为宝儿涂抹药膏,一边怜爱地问:“还疼不疼?”
宝儿咧着嘴:“疼。”
沈青萝心里一酸,一滴泪落在他手上。
“长姐,你莫哭,宝儿不疼。”宝儿强忍疼痛。
“宝儿。”沈青萝将宝儿搂在怀里,叹道:“咱们沈家这是怎么了?”
想到卧病在床的爹爹,想到日渐凋零的家业,想到背叛与欺骗的夫婿,再看看眼前弱小的幼弟,沈青萝再也忍不住悲伤,放声大哭。
媛儿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冷眼看着抱头痛哭的姐弟,一言不发。
仇恨,已经在心里长成参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