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钱嬷嬷的儿子,原就知道嬷嬷在老夫人身边颇有体面。
如今才知,不止钱嬷嬷在府内可比肩正经姑娘,就连你的弟弟,都比主子还要尊贵。
毕竟,就连府里的少爷,都不曾如此肆无忌惮轻薄女子。”
最后一句话,杀机毕现。
钱嬷嬷一开口,虞兰娇就听出德安闯入,绝非意外。
本身一个傻子能在内宅之中肆意走动,安然无恙地闯入静月斋,还能准确无虞地认出春橘。
这件事本身就透着诡异。
而钱嬷嬷早不来晚不来,偏在德安被春桃一击倒地的时候闯入,让虞兰娇从受害者变成加害者。
加之上次郭氏命钱嬷嬷对她用家法,却被虞兰萱一把推倒。
有这次旧怨在,今日之事定然是蓄意计划,冲她,或是冲她身边人而来。
只是不知,是谁的安排,吴氏,小郭氏,还是,白氏。
虞兰娇心头莫名不安。
以钱嬷嬷在郭氏身边的尊贵,按照常理,不会替别人卖命,只有郭氏能使唤得动她。
可郭氏素来是个不爱惹事的性子,一门心思希望内宅风平浪静,定然不会用这种一环扣一环的手段。
那么,是小郭氏?
看起来,唯有她这个郭氏的侄女,且掌管李府中馈之人,能这么恰到好处地安排一切。
加上她此前找虞兰娇求援却被连消带打地拒绝,怀恨在心之下设计报复,也合情合理。
可虞兰娇却清楚,即便小郭氏真有心害她,也断想不出这等心思深沉的法子。
除非背后有人撺掇献计。
无论如何,此刻看来,小郭氏的嫌疑的确是最大的。
可偏偏,虞兰娇脑海中缓缓飘过一个恬淡的面容。
自白氏入府当日,虞兰娇就从她身上察觉到淡淡地敌意。
但她确信,此前从未见过白氏,也未曾和她交恶,这敌意无从说起,虞兰娇便将之抛诸脑后。
此刻,这绵里藏针的算计,却让虞兰娇再度想到白氏。
她笃定,这个女人绝对没有她面上表现出来的温和纯良。
不过,追究幕后黑手都是后话,此刻要解决的,便是钱嬷嬷这个马前卒!
钱嬷嬷此刻听着虞兰娇的问责,非但不害怕,反倒双眸直直对上虞兰娇:
“二姑娘的口舌之利满府皆知,可德安不过是个孩子,二姑娘何必一开口就如此恶毒。
他想跟春橘亲近,不过是玩闹嬉戏而已,这种感情再纯洁不过,二姑娘如此污言秽语,不但侮辱了德安,更侮辱了春橘!”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话语中将德安和春橘不干不净地扯到一起了。
虞兰娇胸口缓缓下沉。
她不是傻子,这背后定然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思及此,她暗瞥春橘一眼,果然见她神色惊慌焦急,对着自己似乎有什么内情要分辨。
这一眼让钱嬷嬷瞧个正着。
“春橘姑娘,事到如今你难道不出来说些什么吗!若非你刻意勾引,德安怎会日日在你的必经之路上等候。
若非德安对你如此钟情,我又怎会在老夫人面前替你美言,让你自由在内宅和外院之间来往。
你利用德安,可我总念着他对你的喜欢从不出声阻止,可你如今却眼睁睁看着人伤害他,你简直狼心狗肺!”
一番话,院内众人无不哗然。
尽数满面震惊地盯着春橘。
她居然,居然为了达成目的,刻意和一个傻子……
春橘霎时涨红脸,扑腾跪在院中,满脸悲愤,“奴婢冤枉!奴婢从未和德安私相授受,更没有利用一事。
奴婢不过是办差的时候偶然见过他几次,怎的在冰云姑娘口中,竟说成了这样。”
虞兰娇亦是胸腔盈满滔天震怒,“春橘的人品性情,我最清楚不过,无需向任何人交代!”
她心知这种事情恰如一盆脏水泼到身上,无论你如何解释,总会沾到那么一星半点。
便是你将头磕破,将嗓子喊哑,那冤枉你的人也不会有一丝动容。
盖因冤枉你的人,比其他任何人都要清楚你的无辜。
“反倒是一个大男人,不论心智如何终归是男子,闯到内宅来惊扰主子们此罪难恕!
紫苑,你带人将德安拖去刑房,传我的令去,重打三十大板!”
钱嬷嬷一惊:“不可!”
虞兰娇冷笑,“不可?钱嬷嬷虽是老太太身边得力之人,可终归是李府的下人。
我虞兰娇是义父行了认亲礼的义女,是李府名正言顺的主子,难不成连处置府中的下人还要受你管束?”
钱嬷嬷顿时语塞。
虞兰娇的反应是她没料到的。
女子被说跟别的男子有染,不该是竭尽全力自证辩驳吗?
辩驳不了,便该想尽办法封口,将此事掩下千万不能张扬出去有损名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