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她放心让德安去纠缠春橘的原因,盖因他笃定德安占了春橘便宜,春橘只能自认倒霉吃下这个亏。
即便追究,也可以拿捏德安小孩心性这点,让她们无法抓到错处。
没想到虞兰娇却不管不顾,更不接钱嬷嬷的话茬,一意要重罚德安。
这可不行,德安虽是个傻子,却是她唯一的儿子,家中唯一的独苗。
她一家子还指望着德安传宗接代呢!
若非如此,她何必让德安赖上春橘,还不是看中春橘屁股大好生养,定然能为他生个大胖小子。
当下上前拦了紫苑,“二姑娘心肠怎如此狠毒,德安跟六岁小童无异,二姑娘怎能跟小孩如此计较。”
虞兰娇闻言,果然神情一顿,忽而点头认同道:“钱嬷嬷说的对,德安小孩心性,即便犯错也不该追究他的责任。既然如此,就由你这个母亲代为受过吧。
来人!将钱嬷嬷给我捆起来,也不必劳烦刑房的人,就在静月斋里头来行刑!”
什么!
钱嬷嬷浑身一震,身子摇摇欲坠,不敢置信地看着虞兰娇,“你,你敢!我可是老太太身边的人!”
上次虞兰萱推倒她,可那也不过是情急之下,她自认在府中颇有威势,即便是一时情急她也深深记了这个仇。
今日原本想将上次的羞辱连本带利讨回,没想到变本加厉的不是她,反倒是虞兰娇?
居然敢命人捆了她要打?
一时间,钱嬷嬷说不清是被冲撞的羞辱恼怒更多,还是即将挨打的恐惧更多。
虞兰娇勾出冷笑,眸光中满是逼唳。
她打的就是郭氏身边的人,钱嬷嬷若是个无名小卒,虞兰娇还不耐烦动她呢!
若不将此事闹大,让众人的视线都聚焦到自己和郭氏之间的矛盾上,那些人自然只会盯着春橘受辱一事不放。
非得如此,才能让春橘从这些污名之中脱身。
眼眸轻飘飘地扫向紫苑,冷道:“还不动手?”
紫苑脖子一缩,咬咬牙,冲到钱嬷嬷身边,一把就扭住她的胳膊。
在静月斋的这些时日,她们这些丫鬟对虞兰娇的态度,从轻视,到谄媚,再到如今的畏惧信服。
上次红玉和翠羽听刘婆子的话栽赃陷害虞兰娇,刘婆子被郭氏亲自下令处死,却并未当众处置红玉和翠羽。
她们二人本以为逃过一劫,还在其他丫鬟面前吹嘘,说虞兰娇不过是只纸老虎,并不如何可怕。
她们是夫人送到静月斋的,虞兰娇即便有什么不满,也不敢真对她们如何。
彼时她们信以为真。
没想到,红玉话音刚落,小郭氏便带了人冲进来。
她们不知道,虞兰娇派人在小郭氏面前上眼药,小郭氏对吴氏恨的牙痒。
后又顺势请小郭氏出手,教训这些吴氏塞过来的下人。
小郭氏既为出气,又为立威,哪有不肯的。
当即带了小厮拿上棒子,就在静月斋的院子里,将红玉和翠羽生生打死。
她们这些下人,都被虞兰娇以送她们最后一程为由,叫到院子里亲眼看着两人受刑。
那些板子虽是打在红玉两人身上,却更是打在她们心里,打得她们一辈子,都不敢在虞兰娇面前猖狂。
如果说吴氏的狠辣,可怖在她心胸狭隘,残暴狠毒。
那么虞兰娇对她们的震慑,更多的来自心灵层面上的威压。
此刻虞兰娇发话,紫苑虽畏惧钱嬷嬷的威势,却更不敢反抗主子的命令,伙同其他下人将她压得死死的。
那头,春桃手中的棒子一直捏在手里头。
此刻气势汹汹冲上去,虞兰娇还未发话,她就高高扬起双臂,啪地重重打在钱嬷嬷腰间。
钱嬷嬷立时口中哀嚎不止。
“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我可是老太太的陪嫁,你们居然敢打我!”
话音刚落,春桃又是一棒子,挥打在皮肉上,发出闷闷的击打声。
她跟春橘情同姐妹,钱嬷嬷口中不干不净的,她心头的愤怒和憎恨绝不比虞兰娇少。
此刻一棍接一棍,竟是凶性大发,恨不能将钱嬷嬷当场打死。
钱嬷嬷被打得涕泪四流,口中哀嚎连连。
一旁按着她的丫鬟剧都不忍地别过头。
可手上的力气,却是一丝也不敢放松。
“这是怎的了,好端端的,怎就动起手来!”
一个文弱却透着惊慌的声音响起,白氏弱柳扶风而来,看着这一幕,眉心一个猛跳。
“钱嬷嬷,怎么是你!”
看清挨打之人的容貌,白氏陡然抬头,“你怎能对老太太身边的人下此重手!”
虞兰娇眸光闪烁,脸上的漫不经心早已尽数收起,而是如穿风过雪般笼着寒霜。
一双桃花眼,此刻夹杂着骤起的狂风,凌厉清晰如冰刃,直袭白氏面门。
终于把幕后之人逼出来了。
果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