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间,不但分了采买的管事给白氏,就连府中厨房、针线,都被郭氏交到白氏手中,气得小郭氏背地里撕坏好几回帕子。
期间她自然又来催促虞兰娇好几次,虞兰娇只推脱道还不知白氏的性子,需得再看些时日。
两人咬得死紧,静月斋难得风平浪静。
这日,周石来李府禀报,春橘照样在角门处跟他说了会子话,回静月斋时,便满脸喜色。
“二姑娘,周石今日来传话,说方家如今混不下去,已经卖了宅子,正要举家搬出京都呢。”
虞兰娇姐妹对视一眼,俱都挑眉露出快意的笑。
春橘抿唇,圆润的脸上也是神采飞扬,“听说是那日方启贤被送去京兆尹,当庭打了五十大板,拉回方家的时候已经是出气没有进气多。
方夫人请了好几个大夫俱都说回天乏术,方夫人还求方老爷去宫中请御医呢。”
春橘似是觉得十分好笑,忍不住捂唇,却还是扑哧笑出声,“方老爷便说,他若是能请到御医,也不会替方启贤诊治,而是要替方夫人治治脑子,看她知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
屋内的丫鬟们纷纷忍不住发笑。
却又听春橘接着道:“方启贤在家中哀嚎两三日,硬生生疼死了,听说死的时候屁股上的肉烂得发臭,收拾尸体的下人都恶心吐了。
方夫人不忿方老爷眼睁睁看着儿子去死,将家里的家产全都变卖,被姑奶奶逮了个正着!”
方夫人变卖家产一事,还是虞兰娇命周石想办法传到虞桂耳中的。
虞桂一直盯着方家想讨要那批嫁妆,早已成为京都人尽皆知的笑话。
如今方夫人手头有这样一笔银子,虞桂岂能眼睁睁放过,自然会死死咬住。
方家本就风雨飘摇,又被虞桂抢走最后活命的银子,偏还势单力薄上告无门。
不卖了宅子拖家带口搬出京都,还能如何。
听春橘说着方家落魄的下场,虞兰娇心头,缓缓卸下一丝重担。
前世方家在虞横死后,不但巧言令色从虞兰娇手里骗去一大笔银钱说给虞兰萱做嫁妆用。
更是用虞兰萱讨好了靖国公世子,间接搭上太后,方启贤一路顺风顺水当上五品文官。
今生,虞兰娇只是略施小计,就让这个黑心烂肝的家族在京都覆灭。
搬出京都?
方家人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若一开始拒绝靖国公世子的算计,好生迎虞兰萱入府,或许会因得罪顾正移而遭受打压,却好歹还能留有一条命在。
如今,方家先是得罪顾正移,随后又卷入三皇子和武安侯府的算计之中,却偏又屡屡坏事,如此他们还想全身而退?
只怕死在京都的方启贤,将会是最便宜的死法,好歹还留了全尸,好歹还有一块地安葬。
而其他人,只怕会悄无声息消失在这世上。
不过,这下场却很符合方家人的卑劣。
其他人不知道虞兰娇的心思,只觉得春橘说的话实在大快人心。
虞兰萱满汉笑意瞧着她,忽而狭促地笑了,“二姐,你看春橘平日里不声不响,瞧着是个稳妥性子,可每次见了周石,脸上的笑总是止不住。”
屋内伺候的其他人,也露出了然的笑。
春橘刷地红了脸,连忙垂着头,生怕再暴露了自己的神色。
可这一低头,让虞兰萱大惊小怪地咋呼道:“呀呀呀,二姐快看,春橘头上这只攒金丝的发簪,方才出门时还没有呢。”
虞兰娇闻声看去,眉宇间也是一片柔和笑意。
春橘简单的双环髻上,果然簪了一支小巧玲珑的发簪。
别在她乌油油的发间,看起来如她这个人一样,低调雅致,却又不失灵巧。
眼见春橘脸上的红晕已然蔓延至耳后,虞兰娇伸指弹了一下虞兰萱的额头。
“没大没小的家伙,居然敢编排你春橘姐姐。”
春橘闻言目露逃过一劫的羞赧,却听虞兰娇又道:“惹恼了她,仔细日后周石再传了什么消息入府,她再也不与你说。”
“二姑娘!”春橘猛地抬头,脸红得一双温润的眼眸都急出几分湿意。
屋内的丫鬟们俱都捂嘴笑起来。
春橘既羞且臊,重重跺了几下脚,“您再混说,奴婢,奴婢就不活了。”
闻言,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虞兰娇唇畔笑意一滞,忽然挥手,令其他丫鬟都退下,只拉了春橘近前。
“傻丫头,胡说些什么浑话,周石是个靠得住的,你们若情投意合,该是喜事才对,说这些死呀活呀的,难不成我还会为这等事刁难处置你?”
春橘仍是垂着头,声如蚊讷:“二姑娘对奴婢宽和,奴婢更该为二姑娘肝脑涂地。”
虞兰娇忍不住攥紧了手。
一旁虞兰萱忽然笑道:“这么说,春橘姐姐对周石无意?”
春橘大着胆子看了虞兰娇一眼,咬牙摇头,“奴婢要永远陪在二姑娘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