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万般无名顾,半缘故人半缘君。
书格被这猿脸吓了一跳,连滚带爬,退到圆儿身后。
只见那老猿并未逼靠过来,模样又不像恶意,他才稍稍缓了心。
在场众人都琢磨着刚才那句,过风篇?
圆儿不懂,书格更不懂,那时不时捂搓着红脸赤耳的少年也不懂。
远处那老汉稳住了脚步,却没稳住内息翻涌,听到这句,心神更是一乱,吐出一口鲜血。
他懂!
那老猿拄着杖子,蹒跚走近书格。
书格适才是吓着了,此时看着它那皱巴巴的脸与泛白的双目,又不忍躲开,便紧张地坐在原处。
老猿凑上来,仰鼻嗅着。书格杵着不敢动,紧张闭眼。
许久,老猿发出一声叹息,喃喃自语:“不是你啊。”便转身踱开。
“老废物!你还行不行!继续上啊!”那少年一声怒喝,扰了此间平静。一阵风刮过,欲再起纷乱。
那老汉已抹了嘴,咽了余血,整了整身行,走上前来,盯着书格问道:“小子!你随谁人学的这过风篇?”
书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什么过风、顺风、逆风的!是快递还是开黑呀?
不过见那老汉吐血又挺忌惮似的,难道刚才这便是自己的又一神秘力量?终于有了个像样的技能外挂了?
他心中兴奋起来,琢磨片刻,定了主意,站起身,负手沉声,淡定地回答:“自然……是随那位学的!”
无论问起谁,清冷说“那位”!
这又是书格从前在书里和影视剧中总结出来的。
身边老猿又动容侧头,一双浊目瞟向书格这边。
那老汉更是眉头一皱,眼睛微瞪,有些失态地追问:“你是他的后人?”
书格心中暗爽,想道:“哎呀!爽!居然被自己装到了!!!”可他却未想好如何继续对答,只得继续装作清冷地点了点头。
“难得……他有后人。”老汉有些茫然呓着,夹了丝欣慰模样。书格内心激动,猛赞自己真是机关算尽、运筹帷幄的小机智。
“过风篇高深绝妙,远超那功里其他篇章!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便能达此境界。”老汉捋着须赞道。
书格洋洋得意,估摸应与这老汉攀着些渊源,有些忘形,拱手回道:“过奖!过奖!”
“但……”谁知那老汉面目旋即狰狞,咬牙切齿道:“既然你是他的后人,我……便留你不得!”
书格本已得意地准备回个意味深长的“嗯……”,听清、理明白这句后,转而提声道:“嗯???”
这怎么就又翻脸了?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你!你还想尝尝我的……过风篇?”书格强作镇定,踏前一步,带着威胁诈道。负在腰后的手,已攒出了汗。
“过风篇无人传功输劲,便无作用!只是最浅显且鸡肋的一篇。你小子却用它装模做样,还认它为高深?哼!我料你没练过其他篇章!”老夫指指书格,诡谲笑起!
书格才知刚才一番话,竟被对方反诈试探,摸着了底,不由心虚慌乱。
“老夫不会再给你俩合力的机会!”
“你!你不怕我们这边三个联手?”书格再次强压着心头的恐怯,拉着圆儿往老猿身边站近了两步。
“那猿年轻时,老夫可不敢惹。现在又老又残,已是废物!”老汉抬步走来,书格的腿开始发抖。这可是这世界第一个扬言要杀自己的人。
圆儿又重新拾起竹竿,心里后悔没随身带着他那枪头。噢!不对!应该后悔没带老板!
那老猿也不再平静,皱着本就皱巴巴的脸,双手紧握那根怪异的杖子。
老汉说得没错,这三个一起联手,也几无机会战胜他那逆漩境。
一旁那少年见状得势,也开始一脸狰狞的坏笑。
“可否,给贫道一个面子?”又一个“船新”的声音传来。
书格一顿,心中先不由自主地吐槽:“这世界也有面子果实能力者?”
远处树荫下一身影缓缓步出,明暗交汇处,赫然显出一身青黄衫袍,头顶挽着道髻,身背一口剑。那人脚下一点,已飞至众人间。
书格见他落下,心中赞道,好一个仙风道骨,神采奕奕。
来人手微扬,亮出掌上一物。那物在斜阳下,通体温润通透,泛着暖黄的光,颇为耀眼。再顷刻,那物上斑驳着一些深浅明暗的纹理,隐隐呈现出一种瑞兽的形态。
书格看清忆明……正是洪特也有的那块——虬知玉。
“贫道付秋缘,聚翰斋通字第三。”来人约五十岁模样,腮下留着半短不长、稀稀疏疏的山羊胡,强捋动作,倒更像在掐拔。最显眼的是满脸麻子,叫书格先前的感叹荡然无存。
“适才之事,贫道已察看一二,实是那位公子挑衅在先,玩虐森灵。相斗无益,不如就此作罢……呜咳咳咳咳……”他本谈吐翩翩,忽然急咳数声,捶胸顿足,看着颇为难受,好一会儿才平缓下来,强咽了咳痰,接着道:“各回各家。”
书格心里很是抓狂,这老道怎么总是刚树立起仙风道骨的形象,就又火速毁掉!
转而又想,聚翰斋通字第三,比洪特那十三排名高了整整十位。手下屈掐指头算着……那便应是聚翰斋总体第八的排名!牛掰!那他定能平了当下这事!
“玩虐森灵?哼!臭老道!你可知小爷我是谁?”那少年在旁叫嚣,已俯身拾起自己的剑,收归入鞘,昂首嚷着:“小爷我乃李仁锋!是扬闻侯子!这邕州城都是我家的!那森灵老猴已是老瞎眼,你看它那白似膏糜的眼!留着何用?不如任我逮来练手!这……这是练军习武!算作军务!聚翰斋?聚翰斋不得干涉军务!”他又扬起那嵌满宝石的剑,晃出一声铿锵与数道珠光宝气。
书格与圆儿听着,才知这少年身份,也算恍然大悟。难怪他那说话措辞,颇有他爹手下——那个祁贡将军的风味。
轻风一拂,付秋缘已闪至李仁锋身旁,淡然一声:“你适才是在嘲弄眼疾残缺?”
那侯子李仁锋一惊,不光因这先生的身法,还因被逮着了个弥天的话柄错处。
不待他再说些什么,付秋缘一指点向其太阳穴,恰是被圆儿打了的那边脸。李仁锋先是被戳及伤处,一阵疼辣,抽直了身,接着双眼一翻,颓然瘫倒,昏厥过去。
付秋缘一手接托着他,望了望不远处的老汉。
“哼!老夫是可以让!只是这小泼皮醒来,还是会去找你们麻烦的。”老汉自然知道聚翰斋通字第三的境界实力,却仍是暗讽胁弄道。
“那便让他来找!他有老子。老子有知达!”付秋缘回了一句,毫不客气。
书格虽仍没琢磨明白这老道人设,但听着这话,实在无比舒坦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