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曲新词酒一杯(2 / 2)

侠狗乱 就一个酒窝 10810 字 2023-05-17

书格有些不好意思,拿起杯,嗅了嗅,觉着烫,边吹边说:“就是……我的确没习武,只是眼快。”吹了吹茶:“我想,看那祁将军何等自信跋扈,定不把我看重。但却一定会好奇。我再列些条件,若被答允,只快不重等等,我应可能接下。总没左大人受累。”说罢看了一眼左旗与洪特,两人轻轻点头,渐露赞许神色。

书格得意又不好意思,吹得差不多,抿了一口,继续道:“我发现那祁将军两招停手,鞭子都指向老板这里。定是不满这情景下,还有人悠哉喝茶看戏。所以这第三招,这最后一招,定会在这边分些心。那我就有更多时间去看去防。我让圆儿你站在原处,离我较近,等于是帮我在这侧防了一大部分。”

“与我何干?”圆儿身子一挺,还不知这一奇机有自己一份功劳。

“你站在这侧,又只是少年。我又不懂武,开始时又闭眼的,他定不会提什么要求,任你站着。他心高气傲,定不肯伤着不相干的人。就如一直站在左大人身旁不远的洪先生。那……留给他在这头下手的位置就不多。”

“原来有我的一份功劳,我还夸你呢!被卖了还帮数钱。”圆儿乐呵着。

“那将军又爱玩弄人,我想,他击我定会辱我。那位置,应该就只有几处。断不会是胳膊腿啊的。那就可能是脸、胸膛、屁股蛋……或者……”说着,他低头看了看裆间。

众人听到这,都呛了口茶。有的笑咳,有的皱眉。

“但我想,习武之人,军伍之人,应该还是有点职业道德的。应该不会这事上击裆。那就是脸、胸膛与屁股蛋了。所以我提前摆了容易防胸和脸的姿势。再着重观察,若是屁股蛋,也可及时动作接防。”

这般计算,洪特与左旗虽早已估摸着一半,听了仍是点头。毕竟书格能看清逆漩境的路数,已是与他俩相近。却是没习过武的。这智也算剔透,这勇可谓难得。

“还得谢谢左大人!”书格举杯行礼,轻碰了左旗杯沿一下。

“为什么?”圆儿好奇问道。

“左大人吼我,其实一是为了激那祁将军接受由我接招,二也是为了激他接受我们提出的所有条件,三是让他起了兴致却不耐烦,只图赶紧开始玩弄,击我辱我。这实则使那将军更傲慢,思及不到这其中有没有什么问题。”

左旗拿起茶杯,略略举高,微笑道:“我……得谢你。挺身替我接一招。书兄弟心思缜密,我也是慢了数分才能思及,顺水推舟罢了。”

圆儿瞪眼听着,才知道这里头这么多事,心想这些成人的心思真复杂。

“但是……”洪特提出一个疑问:“我见那祁将军刚才那击,并未太过留手,本以为你要受伤了。”说罢,伸手拉起书格的手查看。

左旗也点了点头,凑近看了一眼。书格的确没伤。

圆儿则怒骂道:“好家伙!说好的只快不重,居然还真想伤人?!”继而也细看了一下书格的手掌,又扭头看着洪特与左旗:“你们是不是看错了?这没使大劲吧……”

书格想起刚才手像是被什么冰凉的东西包裹,也一脸莫名其妙。

此时伙棚里的老板正在和面,听到这里,顿了顿,旋即又笑了,轻轻自语了声:“有意思。”

……

茶喝够了。左旗起身,心情大好,抬头看了看,然后说道:“天应好转,明日启程,继续前往邕州。”便告辞回他那“司令部”去了。

书格起身,走到一旁不远,弯着身在地上踱着,像在找着什么。圆儿与洪特好奇地看着他。

一小会儿,他从地上抠起一颗石子,进了伙棚。

老板正在烧菜,用的是一团肥瘦相宜的肉,乃昨日山猪身上切下留用。已剁碎了一半,在焖煮炸酱。另一灶锅中,伙计搅煮着面条。

书格将那石子置在老板灶边,弓身行礼:“谢谢老板!”

洪特与圆儿都觉莫名。只是圆儿的莫名要更深些。

“哦!怎讲?”老板笑问。

“若不是老板悠哉喝茶,去激那将军,分他心思。他最后一招,断不会在起手时多击这石子一下,袭击老板。那样,我也不会多出些时间去看防。”

原来适才祁将军起手挥鞭,说是一招,实为两招,多击了这石,打算教训一下喝茶看戏的伙夫老板。却被老板举杯的手指轻轻弹开。书格当时只见石子飞起,旋即见到石子飞回原处,陷回土中。书格虽来不及看来看去,却知定是符合了自己事先猜想。便多了数分时间去看那鞭甩的轨迹接防。那祁将军最后惊讶扭头看过来,不光是因书格真防住了,还有便是老板挡开了这一袭。

书格选择这里说,便是不知其他人是否看到,也不知老板是否乐意左旗知晓。

圆儿这才知道这其间还有自家老板出手,更是不忿嚷道:“好家伙!你都出手了,那个将军还想抵赖不休?这幸而有个伯爵来给了他台阶,再赖下去?哼!”

“你真没习过武?”老板没接圆儿的话,只搅动着锅中炸酱,肉末翻上酱面,带起底里的香味,冒着泡。汁泡破了又起,起了又破,阵阵香气继续喷薄而出。

“是的!”书格恭敬回答。

“可看清出手及路数?”

“是的!但现在看来,逆漩境……不知何阶……已很勉强了。身体也难以跟上速度。只能凭运气与及早判断。”书格虽好奇圆儿刚才的话,但此时更在意老板这头。

听到这,洪特与圆儿却是同样惊奇。一个没习武的人,居然真的可以看清武者的出手。

“老板!我想练武功!”书格说罢,躬身一礼,却没有跪。毕竟书格是那个世界的来人,对方没答应的话,是断然不会乱跪的。这与诚意无关,是对那个世界,那个时期文明的一种维护。

“可以!”老板扭头对伙计喊道:“去柴!开饭!”

伙计那边锅中的面也已煮好捞出,泛着白光的面条一缕缕落入碗中,伴随散溢的热气,如仙人的拂尘扬撒。

老板从腰间抽出巾布,擦干净手。又捏起脖上缠的巾布头,抹了抹额上的汗。

到里头,拿出一个双掌大的酒葫芦,又拿来两盏新杯,出到门外茶桌。

书格好奇地看着,已跟至外头,期盼着老板回答。圆儿与洪特也紧跟着。

“以后,你便随他习武。”老板回身,指着胖乎乎、跟在后头的圆儿,然后拔了葫芦塞,满上两杯。

圆儿一脸难以置信,带着小激动道:“我吗?”

书格一愣,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圆儿,尤其是多瞟了一眼那圆滚滚的肚子,心想找健身教练也不找这种啊!

但旋即也觉还行,毕竟圆儿这年纪已与洪特、左旗同境,跟着他,肯定有得学。书格终究还是从前那世界的思维见解,学习关键是看机会,看自己,再看老师,对于辈分这种虚的东西,不大看重。只要老板强,圆儿便不差,先学起来。便郑重点头。

“圆儿领你入门进阶,可称一声师,但却非师父。本门师尊只有一位,你若学有所成,越了圆儿境界,他日有缘得见师尊,再看师尊是否收你便是。”

“圆儿师?”书格听着稀奇、半懂,却也觉这安排挺开明、挺人性化,靠本事当老师。学生超越了,升级了,可以再拜更高学问的为师。

老板拉过圆儿,示意他端正。然后将酒杯递给两人:“本门见师礼,不以茶敬,而以酒对。茶以级分礼,酒以平畅豪。喝了这杯!”

圆儿这才想起从前小时,习武之前的一日,老板也这么与自己喝过一杯。犹记得那是自己第一次喝酒,喉咙辣辣的。只是没这般说道仔细。

书格与圆儿接过杯,注视对方,行礼,然后分别喝下一杯。那酒稍粘稠,气清新,味绵甜,又是桂花酿。

……

这天夜里,这国东南,一城池中,一楼台上,扬着曲儿,飘着音。楼中弹唱的是一婀娜女子,纵使清颜,已是惊艳。

这楼今夜收歇,门外却满了人儿,听那女子练着新曲。对面与两旁的铺面本该打烊,恰逢了这楼今夜,都搬出桌椅,供人们坐着听着。

坐听的人有贫富,收费随之不一,却都坚守两个原则,便是先到先坐,不容代占。这是那楼的主张与人们的自觉。

各家铺主却懒得数典这难得一次的可观营收,也都静静坐着、听着。

只那楼上,再上一层,不易被察觉处,月光铺着,一瘦弱青年男子坐在轮椅中,一身僵硬,一脸病容。练曲那女子却是只望天,只望远,只望他,不看楼外楼下一眼。

一阵风影,悄无声息落在楼里,来到青年身旁。风影露在光中,凝为实质,显出衣服褴褛,挺脏,挺破,月光依旧照出了一抹绿意。那面容却仍在阴影之中,稍显神秘。

“听听这,新的。”男子说不得话,双眼眯着,那身影却是意会了。便也在旁,静静听着。

一曲新词唱着,楼外听出了忠勇的故事,动人的爱情,凄烈的结局。

曲毕。

楼外,意犹未尽。

楼上,顾说他事。

“我见着了他。”那身影开口,徐徐走前,月光抬至脸上。是岳峙路老,路颠行。

少年那僵硬的身子,竟是抽搐了一下。然后僵硬的病容上,那双眼眸闪了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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