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多说无益,先干一架(2 / 2)

侠狗乱 就一个酒窝 9803 字 2023-05-17

此时,一人披着蓑衣,戴着笠帽,进了伙棚。书格借着烛灯看去,是左旗,没戴面具。左旗也看着他。

“你来做什么?!”圆儿一拍桌,便跳起身,带着气,质问道。

左旗却没理圆儿,也没看老板,对着书格便问:“你与那张月鹿,认识?”

左旗语气平静,却释出一股不容懈怠扯谎的威压。他没派属下贸然前来,而是亲自一人,也是因为知道圆儿境界,怕属下会吃了圆儿的亏。

书格略为一惊,心里苦笑,自己能认识的人基本都在这屋里了。摇头便答:“不认识。”

“那他为何当时对你像是曾识?”左旗继续问着,透着威压。

书格虽感压迫,却不肯认了屈,加之今日种种,硬气回道:“确是不识!”

圆儿本就不喜左旗,加上早前夺琉的梁子,更是深了厌恶。他与书格又已熟络了大半日,护短之心骤起,越听越气,抬手指着,开声嚷道:“姓原的!有什么想不明白的,自己去查去想!别逮着个人就问罪顶事儿!”

“姓原的”一话,自是当时老人说的,圆儿当时听着看着,明白箇中因由,觉着特别解气,所以此时一激动,依葫芦画瓢,脱口而出。

老板拿茶的手,微微一顿,轻轻皱眉,心中叹了声。

左旗更是霍地转头,盯着圆儿,手已抓住其襟领。

圆儿也不怕他,抬起手,也揪住他衣服,彼此瞪着眼。

“我不管你与路家有什么关系。你敢对国姓不敬,我可论罪拿你。”左旗咬着牙,一字一字迸着。

圆儿自然已察觉自己失了言,但对着面前这人,哪肯服软,继续挑衅道:“姓原的多着呢!你也不是靖光殿上那原!”

啪!一耳光打在了圆儿脸上,劲不算大,却也够了。出手的却是老板。

左旗一惊,因为这一手,他竟未及时察觉。同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疏忽了一事——这少年在伙夫中,小小年纪已是掀河修为,还有聚瀚斋的人一起,这些伙夫里极可能还有高手。左旗带着异色与疑惑盯着老板,却已松了抓住圆儿的手。

虽不大疼,圆儿却是万般不忿,他怎么也想不到老板会在这时打自己的脸。他也扭头盯着老板,眼里虚实交杂,愠怒、红丝、微湿。

“不把他放在眼里,不把整个原姓放在眼里,都可。只要,你够本事。”老板没看任一人,背过去,看着门外远处,轻悠悠道。

左旗听了,自是明白第一句指的是自己,但却是第二句,让他又生不满!

圆儿听了,想着,那你打我做啥?

老板接着道:“唯独不可亵了靖光殿上那位!”随即转过脸,平静地看着圆儿。

书格不明就里,但却觉着老板此时的平淡,相比左旗适才的威压,更难让人直面,颈椎骨像缺了一角,只想低下头去。他觉着现在眼前的老板,不像大多时,被圆儿顶嘴,被伙计笑话的老板。也不像那傍晚时,技艺精湛,专心烹调的老板。唯一接近、相似的,便是午间决斗后,点评数语的老板。

还有,这左大人,怎么老被人骂“姓原的”?

再看圆儿,眼中竟已是失了大部分愠意,却还残留着不忿。

老板自是知道缘由,转而说道:“去拿你的枪!”

圆儿一怔,先是莫名,旋即不可思议地看着老板。进而转为激动,回身去后头取下自己刚放好的枪。

老板转过身,看着左旗,说道:“你修为略高,但今日多有一战,且他有兵刃之利。还算公平。”

左旗像是也明白了老板的意思。虽仍有疑惑,嘴角却已勾起,眼微眯,对视着老板的眼。他忽觉老板这眼与眼神,像极了那年的……

圆儿已提枪走了出来。左旗则脱了蓑衣,搭在门旁。

“去驿道那边打一架!”老板说着,书格差点没摔倒,心想这种教育手法也真清奇!

“不可重,更不可死。”老板又说道,二子却感到了一股绝对严肃的威压。

圆儿频着点头,对左旗扔了句:“我等你!”便要钻进雨中。一道闪电,亮了天地。圆儿瞥见对面马棚中躺着的黑牛。

“噢!对了!你得管管你那头懒牛!”圆儿回头补充道,便一个纵身,淹没在雨点与夜幕中。

左旗仍看着老板。老板没有理会他,也没去理圆儿说的牛。片刻后,左旗道了声:“好!”也出了门。

书格还是担心不妥,在老板身后问道:“真的没问题吗?”又一道闪电,书格正巧看到对面马棚,想起圆儿刚才那话。也不知圆儿逮着个牛说什么事。还真得要那黑牛帮着拱死几只翠厄才不懒了?

老板却像松了口气,带着舒坦与惬意,笑道:“没有死仇,都有礼教。多说无益,先干一架。”

书格一脸竖线,却觉着这时的老板,比较像最常见的老板了。

“困吗?”老板问。

书格当然又累又困,尤其是洗了热水澡后,更是乏得一倒便可入睡。但想着圆儿……

只得赶紧摇头:“还不困。”

“你去那灶下加些柴,热着水。等会儿他回来好洗澡。然后过来喝茶。”

……

已过子时。

圆儿与左旗回来,书格看着两只落汤鸡,噗嗤了一声,随之又赶紧憋着。

圆儿脸上几块淤青,微微肿了半边脸,却没了怒气。

左旗衣上有几处破口,臂上有两处划痕沁着淡淡腥红,脸上却微微带着快意。

“谁赢了?”书格忍不住先开口八卦问道,又觉不妥,不好意思地看向老板。

老板微笑抿茶,没有说话。

左旗脸上浮着一丝微笑,转而正容,向着老板拱手,先道:“是在下技逊一筹。”

“哪有!别装谦逊!怪恶心人的!如果不是你今日耗损大……”圆儿急着纠正,样子不知是怕占了便宜还是怕吃了亏:“而且小爷打小就在电闪雷鸣天加练,肯定有优势哩!小爷年轻!今儿算你赢。以后小爷再赢回来……”

圆儿蹭了把鼻子,继续说着一些刚才、当时。

左旗没说什么,只那微笑又再浮现,也许他自己都没察觉。一边听着,一直挂着。

老板继续喝着茶。

书格拿起茶杯,呲溜嗦了口。放下杯子时,他偷瞄了一眼老板。他已对谁赢谁输没了兴趣,倒是觉得老板最有趣、更神秘。

转而又想,到底什么是反正如何皆威风?

……

圆儿与书格都睡下了,左旗也回了他那“司令部”。

老板脱了上衣,弯身舀起水盆里已凉的水,淋了淋膀子。

微暗的烛光顺着水珠与他的肌质高低,分辨了明暗,勾勒出健魄与伤疤。那些伤疤显然很有年头了。

而他右肩上,有道瘀痕,显然是新的。因为猩红,隆肿着拧绞起周遭的血管与筋脉,越发显眼。这痕应将在明日,转为紫青。

他呲着牙,蹙着眉,又一勺冷水淋了淋那痕。

“金缕衣?呵!又不知是哪路人马……这天下,终不是十四人的事呀!”他叹。

“你做得不错。有路老在,你没必要在人前显露。”他慰。

“对方显然不知底细,只是试探拖延……你去了也未必能留下他。这般高手,要战输赢,难!要逃,容易!”他哂。

“你还吃他个孩子的嫌?哈哈哈!睡吧!没怨你。”老板向着窗外,喃喃道。

远处棚里趴着的那牛,哞了一声,将头伏进前肢与垫草间,闭上了如灯盏似的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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