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多说无益,先干一架(1 / 2)

侠狗乱 就一个酒窝 9803 字 2023-05-17

“下雨天很多嘛。”

“……”

“记得他们杀狗那日,也是下雨。”

“……”

“去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先不要去招惹那些人。”

“啊!”

“明年冬见。”

“唔!”

说话的,是身着金缕衣那人。

听话的,一头红发,夹杂青丝,是先前与红巾人缠斗的那个。此时他头戴一箍圈,约束了那一头锋芒尽露的冶艳。脸上尽是纵横交错的伤疤,数道豁口还破了唇,露出齿来,如厉鬼,骇人闻见。

只他那发箍间,夹了朵白色小花,稍稍缓了那头脸的妖艳与恶煞。

他将那花摘下,憨笑着递给了金缕衣。

……

又一个时辰后,左旗领着众人回到驿站。这一役,算是大捷,出遣二十五人,未算老头儿、圆儿与书格。伤十五人,仅五人重伤,掀河战力均仅小伤。死五人。另外带回杜力所属的巡防斥候尸骸九具。成功除厄,还包括赤厄红卵与苍厄。

可,却又逃了两名掀河境的乌鸦……

左旗的副官屠东和那王头儿,领着所有人在雨中迎接,包括配军流徒。

“归仰!”所有留在驿站的人,包括老板的两个伙计,皆立雨中,右手捶击左胸,喊道。同样的尊敬,只配军的行礼与喊声,相比要参差太多。

“归仰!”归来之师回应。

屠东带人接下了伤兵,洪特出身聚瀚斋,略通医术,替了医官。左旗令人腾出了自己的房屋,加上童尺与沁五娘的,当作病房。另腾出一棚屋,充作殓房。

屠东接下医官遗体时,一言不发,一人捧着,送进屋去。书格本欲协助搭手,圆儿却懂事地将他拉开。

屠东在里头并未停留多久,便出来,继续搬运。正遇俩兵卒合抬一具遗体,因天雨湿凉,抬头的那兵卒手一滑,遗体摔在地上,溅起了恼人的泥泞。

屠东再也没忍住,冲上去捉着那兵卒便是一拳头,将其打倒在地,地上溅起更多恼人的泥泞。

那兵卒也任他揍着。他也许想着,相比那些出战受伤而归的同袍,相比这些摔在地上也醒不来的人,被这揍,要好太多太多。

……

书格随着圆儿回到伙棚。路上,他问完“反正如何皆威风”,圆儿便很少说话,也没回答。

老板荆二已经烧好了热水,在案桌后面,放着个大桶。俩伙计已在里面兑好了冷水,温凉相宜。

“先洗洗吧。”老板对二子道。

“你先。”圆儿侧头道,失了平时的顽意,多了分不容推却的味道。

书格身上多处擦伤,都是被那苍厄投掷所伤,也是难受,便谢着应了。

他舀了盆水,走到门边,挽起裤腿,将手上、脚上、脸上的泥泞搓洗冲却。再回到里面,脱了个精光,坐入盆中。伤口遇着热水,先是一阵刺痛,书格嗦了口气。他咬着牙一头埋进水中,一顿抓耳挠腮后,头抬出水面。他这才闻到,水中似有一股淡淡的药香。

“这是?”书格在盆里微微浮沉,问道。

“良药,专治厄伤。”圆儿又开始得瑟回答。

书格听罢,赶紧用手搅着水,轻揉伤处。旋即又疑问:“可那厄没伤着我呀!都是那些飞树茬子擦伤的。”

圆儿白了他一眼,既关切又略带没好气道:“你那时候太紧张、太鲁莽,没瞧仔细。那厄的断臂,源源不断淌着绿血,投掷的树干茬子上,或多或少都可能沾染了些。厄兽的血、爪、齿都带毒,剂量虽未必致命,但总是不好的。这盆药水,可清除部分。接下来几日再服些汤药,便可根除。”

书格一听,才觉后怕。轻浮的身子一沉,头一闷,整个人再次没进水里。直到憋红了脸,才露出头来。

书格浸泡着,只觉开始的刺痛已渐渐舒缓,浑身也舒服了许多!

两名伙计已退到棚后隔间休息。圆儿和老板坐在案桌另一边,桌上摆着一壶热茶。茶味不浓,淡淡的。

“你怎没来?”圆儿先开口问。

“中了调虎离山计,被耽搁了。”老板有些不好意思地歪了歪头答道。

“谁?”圆儿语气一提,心想能拦住老板的人,不多。

老板不经意扭头瞥了书格一眼,端起茶抿了一口,又望向门外,说道:“不重要了。”

圆儿虽觉事情严重,却也未继续追问。

“见着路老了?”这次是老板发问。

“是的。”圆儿眼中一亮,虽没笑,却听得出犹在的兴奋与激动,又说:“你和小特哥早知道?”

“嗯。”老板依旧淡淡答着,与白天有些不同。

“为何不告诉我?”圆儿带着些许埋怨。

“他能醒,你自然知。他不醒,也不是他。”

圆儿会意,一时无语,忆着刚才……

“路老走了?”老板又问。

“是。舅公他说还有别的事。”圆儿回答,然后瞥了一眼洗澡的书格。这一眼被书格对上。书格心虚,一阵尴尬与无措,赶紧捧把水捂脸上,心想你们这么说,我就这么听,可不算偷听。

圆儿指了指书格,猜到他的心思,说道:“舅公与我说的话,都当着他面说。我料左旗那厮都听不到!舅公还问了他叫什么名字。”

书格这才心下稍安。觉得这一帮人还挺放心信任自己的,乐呵起来。

“舅公还说……叫你以后好好照顾我。不然……哼哼。”圆儿装腔作势道。

书格噗哧一笑,想起当时老人的原话是:“叫你叔那小王八尽职一些!”可却没说什么威胁的话呀!

老板一阵哈哈大笑,随后正容,向圆儿道:“这次是我失职。”

圆儿也是一瞬正经,没有言语,极其认真地注视着老板,然后会心地微微一笑。

书格看着,心想这“叔侄”俩感情一定很好。平时揶揄互损,关键时刻却是这般诚恳平静。

忽然,圆儿从脖下搜出佩绳,抽出晶璃,靠近老板问道:“我娘这个,那时动了!我娘她……”

书格也是心头一紧,想着这是重要内容,微微前了前身子,荡起水波,哗哗轻响。

老板怔了一怔,看着那晶璃好一会儿,眼中复杂却带着温柔,缓缓才道:“没事的。路老应该也说了,那应只是一丝招意护了你。”

书格听着,心里肯定,这老板定是个高手,老人当时的确这么说过。只是圆儿着实太紧张他娘,所以才再问老板求证。圆儿的娘应该也是高手,招意什么的,书格大概明白。这丁点招意就碾压并震飞了逆漩境的张月鹿……

可圆儿的娘到底是什么境界呢?书格当时无法看清,现在又不敢问,只得继续听着。

“你娘习的功,重息念。她对你,意绵长。她的昭一琉,自是招意盛。应对那点子威胁,只需释出一点招意便可。”老板继续强调道,他自然知道圆儿的担忧。

圆儿这才舒了口气,眉眼欣慰。

书格看着老板背影,又看看圆儿,想着老人那话,浮想联翩:“叔?亲叔吗?小叔子与嫂子有故事?”赶紧摇摇头,把脸埋进水里,这么想实在不敬,实在不敬啊。

书格抬起头,抹了把水,睁开眼,扫视到旁边小凳子上放着的衣物,最上面躺着的便是医官交托的那枚牌子,想到:“南边……鹤亚男……”

书格洗得差不多,便从水里起来。他擦了身,换了衣。体中血液已被泡热,浑身暖和、舒坦。脑中虽仍会闪过医官,会闪过烦恼与自责,但此时更想着的已是——谢谢,活着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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