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老板当厨(1 / 2)

侠狗乱 就一个酒窝 9465 字 2023-05-17

被舒逑突破的瓦房旁,另两间,分别关着一女一男。

女子,一张鹅蛋脸,长睫毛,弯柳眉,眉间沁着翠黛,白皙肌肤又透着淡淡红粉。她身穿一件碧色浣\u2e花\u2e衫,下着淡黄色纱绣裙。与这瓦房相比,显得突兀地干净、沁人。

男子,寸发,长短整齐。胡子却稀稀拉拉,参差交杂。手里把玩着三颗金骰子。闭眼,抛起,落下,三颗骰子分别在地上跳着、弹着、滚着,终是停下。他却未睁眼。

“运气不好哇!”男子一哂,自言。

门推开,那叫左旗的青年副都尉走了进来。

男子这才睁眼,却是注视着地上的骰子,头也不抬,先开口道:“不必多言。刚才你击杀舒逑前的那些话,我已听着。我答应过,骰子既已还我,就安份到目的地。”

左旗听罢,也是一哂,便走了出去,没去另一间房。

那房的女子摆弄着自己如细葱的手指,轻蔑地白了门那边一眼。她左手的小拇指,指甲根处,隐有一小块乌青。

……

老板端着两碗茶,来到那王头儿房外求见,进去。

“我说老弟啊,咱俩也算本家。你怎么也管起这等闲事?”那王头儿用茶盖拨开叶,吹着泯了口,问道。

“我学艺那会儿,有个师哥。这后生长得像极了他。也不怕您笑话,我就想带身边,好查查是不是师哥的娃。哪怕不是,这般相似,也是缘分不是?”

“嗬!也就你们接军伍伙食的油水多啊!这没头没绪、无凭无据的,就花钱出头。”王头儿假笑着放下了杯。杯旁摆着几粒碎银。王头儿不自觉地扫了眼,又笑了笑,这下倒是真笑。

老板陪着笑,点头作揖,正要退出门去,却又被王头儿喊住了:“你刚俩要求,这些银子不够!”

老板笑了笑,似已知道这王头接下来要提的条件,回答道:“想要炖肉快熟易烂……”

王头儿一脸惊喜与期待,显然被这厨子头儿猜中了所欲,双手撑着桌沿,探前了身子,神情迫切。

“盖锅焖炖前,加沸水。”说罢,老板便退出,并掩上了门。

剩下里面的王头儿愣在那琢磨咂巴着,片刻后才一把拍在大腿上:“对啊!是这样啊!难怪我们寻常人家,不易得此要诀。一口锅,不好炖肉烧菜又烧水啊!”

……

随后,书格便被去了链铐,出了那人满为患的棚屋。他料想自己是得救了,心中欣喜。离开时,他又回头张望,只见那老头儿仍探着脑袋,不时瞟瞟自己。书格满心不自在,暗骂自己“我特么犯~贱!”

……

“听说你是被贼人绑到附近,可知怎么回家?”小胖少年一边翻着行李,一边问。

书格本是欣喜,当下又是迟疑……自然是不知道怎么回家的,家在哪里?家在那年……想着不如随他们一起走,以后再定。便回答道:“有点记不清路,可否先随你们到……目的地……城里?到那我再问问路。”

“那这几天你就给我们打下手了!到了邕州城,再帮你打听。”小胖少年一阵欢喜,踮着脚,想搭着书格,可却够不上书格的肩。

书格也高兴,一来可以脱离那一屋没洗澡的配军犯夫,二来他觉得和这个小胖子能处得来。只是,那老板不知如何。

“噢!对了!还不知道小兄弟怎么称呼?”书格伸出手,忽觉握手应该不适合这里的礼节,转而拱手道:“还请问老板尊驾大名?”

小胖少年抬起胳膊蹭了蹭鼻子,双手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笑嘻嘻答:“我叫圆儿!你也可以叫我小圆爷,哈!”

书格没忍住,噗嗤了一嘴。想着,圆滚滚的小胖子叫圆儿!

圆儿也没察觉或在意,竖起大拇指,朝后一扬,指着里头的老板,得意道:“我家老板,王荆二!”

……

一番打听,书格这才知道,这次的配军是发往这国南疆。现在这里十余间草棚瓦房,便是途中的驿站之一。只这驿站规模着实不小。

圆儿从行李中翻出一套衣裤,递给书格。便拎起两个木桶,领着书格走向驿站外的小河,便是书格沿路来时那条。

此时,已过申半,便是下午四点左右。云涌风飞,刚聚起的密云又被吹开了许多大小不一的豁口,日光浮游不定,见缝洒下。云缝斑驳,仍可管窥云后的蓝天。这样蓝的天,书格从前可是少见。

早前林中穿行,加上先前被兵卒折腾,书格满身泥汗。这时也不用桶,索性脱个精光,跳入河中。

时值夏末,好在南方,河水清凉,并不刺骨。一番搓洗,书格觉着精神不少。动作渐缓,水波微息,书格在水中看着“自己”。早两日细雨连绵,水面无法像现在这般清澈可鉴。加之当时浑噩恐虑,哪有心思看自己模样。

书格看了又看,觉着这个自己倒也不错。看着二十多岁,与从前相仿。虽不说英俊,倒也潇洒,眉宇间竟还有几分神似从前的自己。身高倒是高了不少,从前一米七,现在应有个一米八几的个头儿。眉心有道淡淡的疤印,倒添了几分野性。

“得回去干活啦!”圆儿见他洗得差不多,却仍在水里磨蹭,便催促道。

书格应了声,赶紧从水里起来,上岸时却不忘转身背对圆儿,低头,打量一下,扒拉两下,抖落三下,觉着也还满意。

转过身来,身边却多了头牛,目如铜铃,两只弯角黑青得透亮。特别是那一身黑毛,像绸子般光亮。

书格吓了一跳,往边挪了挪,又见那牛肩脖高高隆起,上头两拨金黄的毛耷拉到咽下,似如披肩,颇显富态。

那牛低头吃着草,眼瞟着书格,两支角扬晃着。

书格倒不怕牛,只是此时还赤身裸体,觉得既紧张又别扭,一时不敢大动作。

“牛有什么好怕的!这是我家的!”圆儿见书格杵在那,走过来嫌厌道。又伸手推了推那牛肩,笑道:“黑爷!又自己洗澡啦?你让一让!到那边吃去!别吓着这小子!”

那牛“哞”了声,扭头转身,扫帚似的尾巴甩了两下,恰好拂了书格一脸。果然是刚下过水,牛尾巴还湿湿黏黏的。书格赶紧俯身回河边捧起水,洗了把脸:“噗……噗……噗……呸!”

牛已走远,低头嚼着沿河的嫩草。书格这才放松下来,赶紧穿好衣裤,心想这一家子连人带牛,怎么都喜欢忽然出现在人身后。再看看那牛,心里怨嗔:“挺壮嘛!别得意,有你被吃的时候!”转瞬又想,已是低声念叨:“敢不敢去潮汕?”

圆儿自是不知书格这话意思,只稚气不改地督促道:“别嘀咕喽!干活喽!”便令书格打起满满两桶水,一人一桶,提回伙棚。这连桶带水少说有二十斤,书格提着开始虽觉还行,但十数步后便得换手。再看圆儿,竟是身子也不倾,更不换手,三步并两步地拎回了伙棚。后头的书格,几步一换,拖着小碎步,蹭起一路泥尘。泥尘又被桶中倾洒的点滴浇沉在路上。

回到伙棚,将水倒进一锅里,起火开烧。圆儿又令书格继续打水,示意装满伙棚前的大缸。书格从前倒也干不少家务,但对于用自来水的他,打水确是一件机械、重复且酸劳的事。书格只好要来一根扁担,水也不打满,摇摇晃晃地挑着,少量多次,如是来回五趟,总算把水缸倒满。他已是气喘吁吁。灶上锅里的水,此时也沸起细白的小泡。

圆儿把开水打进一个木盆,又兑了些冷水,试了试水温,然后指了一堆碗筷,让书格洗净。

书格觉着烦累,却知拒绝不得。不然晚饭应该就没着落了。先前的馒头白粥,经过一番折腾,应已离了胃,入了肠。胃里头又响起空房招租的动静。

圆儿从一包麻袋中勺出一碗黑灰粉末,递给书格。一股甘苦的烟熏味扑鼻,书格竟又凑近闻了闻,怎料一道微风恰好窜来,扬起些许粉末。书格嗦了个正着。连呛带咳,碗中粉末被吹撒不少。

圆儿笑得全身的肉都在颤,两个大耳垂更是晃得显眼,只就那蒜瓣似的小塌鼻一动不动。

书格琢磨,这粉末应是草木灰,带碱性,古人常用作洗涤剂。

……

一串蹄声,由远而近。一骑从大路转下,奔进驿站。

早前混乱紧张过后,本慵懒着的兵卒,瞬间竟也来了兴致,陆续出来查看。

书格拿着一只碗搓洗着,听到蹄声,也抻着脖子、半蹲起身子张望。水沫子飞甩在他的衣服上,又散落在尘地。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