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绵毛沉渊,铁石殁崖(2 / 2)

侠狗乱 就一个酒窝 7883 字 2023-05-17

一股钻心的酸胀剧痛,迅速蔓遍舒逑整个左胸背,心肺也感一窒。他夹着腋,另一手抠揉着受击那处,只好仰身后退,却不忘顺势抬脚蹬出,仍迫切贪恋着即时的还击追讨。

青年却已沉腰扎马,双手稳接紧扣这一脚,交错一拧。

舒逑回撤虽略失了重心,此时一腿被钳受拧,却仍能及时翻转身子卸劲。只是这样,他便背对了对手,且单立的一脚已微屈,险些跪倒。

青年旋即腾出一手,五指内屈收拢,攒成勾锥,自上俯啄在舒逑小腿肚的承山穴上。

又是一阵酸胀的剧痛在整条小腿钻开,舒逑为了缓了劲与疼,仍半立着的那条腿只得屈膝跪下去。只腰杆仍挺着,不愿俯身。

面具青年放手一跃,一膝击撞在舒逑脑勺。后者眼前一黑,头栽下去,却仍不屈,双手撑地。

青年这一冲撞,已翻身落在舒逑身前。日光在青年背后照下,笼出巨大的阴影,罩住了舒逑。

不等舒逑晃头眨眼、清醒回神,青年手型再变,中指关节隆出拳面,便是凤眼拳,又叫锥拳。一番连击,打在舒逑锁骨与面门。“噗噗噗……”数声闷响,如棉被裹着木柴撇断,闷中带脆。且伴着舒逑的惨嚎。

“渊崖劲!碎方寸……”书格视点上下切换,看着半空变幻的奇字异象与场中打斗,喃喃念道。

小胖少年本不大在意这场打斗,但见那青年一翻操作,对自身招式的了然,以及对敌方反应的预判,尽量让自身每一招都衔接好下一击。还有,那对穴位要害的精准拿捏……少年心中实已连连击赞叫好。

听着此时书格喃喃道出面具青年的武学招式,少年又是一奇,饶有兴致地看着书格。

而舒逑这时,鼻子已塌,眼棱破裂,满脸是血。已碎了肩峰与锁骨,双臂难再撑起身子,上身趴倒在地,嚎着,骂着。双脚不住地蹬着,想要挣起身来,却是不行。

“人们都笑你,输给了裘幸大人。舒逑——输裘。”面具青年理着袖口,语气平淡,但丝毫不减嘲讽的意味。

“今天,你是输糗。”青年忽然上前蹲下,左手猛地按住舒逑脑袋,泥地被压陷一坑。又再一扯,提着对方头发,把舒逑的头半拎起来。他那面具在日光下斑驳闪烁,更显虎头细节,如在细嗅爪下的猎物。

“要不,把你晾这儿一二时辰,待你蹬够爬够,再来了结你?”面具青年凑近舒逑,却是扬声道。他右手揭起面具,露出一张清俊带笑的脸,此时却比那虎头更为狰狞。

舒逑扭曲的脸上满是不忿,却也掩盖不住内心不断膨胀的恐惧,喘起粗气。他想用头顶撞对方,可头发被提拿,肩胛的疼痛又钻心冲脑,根本无法、也无力反抗。只得一口唾,夹着脸上与鼻淌下的血,啐在对方脸上。

青年却不在意,任脸带着血与沫,继续讥弄道:“你觉得输很难看?觉得你姓舒,输了更难看。你以后不会再输了!朝廷已给过你机会,你连这机会都输了!”青年加快语速,提高声调,一字一句越发逼人。

说罢,右手握起,大拇指尖微翘,凸出拳面半寸,双手一合,半截拇指戳进舒逑太阳穴。

舒逑两眼一翻,鼻孔与嘴同时喷呛出血,又险些溅在青年脸上。他脖子以下颓然瘫软,贴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断了气。

青年提拎着舒逑的头,又摇了两下,才敛了笑,将之重重砸甩在地。他此时眼中才显厌恶,自腰间取出一方巾帕,擦了擦脸,随后扔了。

他站起身来,环顾场边一圈。所有围着戒备的兵卒都直立不语,目视前方,无人敢去注视他。这便是一种敬,也是一种畏。

青年又将那虎头面具扣下。

“这么快就打完了?”书格长舒了口气,心还噔噔噔地跳着。

“唔……这家伙虽然爱装,但一出手便是快狠准。”少年不屑中稍带褒赞。

书格连连点头,这一战可是比从前电视电影里的真实精彩太多。

他又想到刚才青年说的“舒逑,输裘”那梗,心虚……心里嘀咕着,若是在这个世界长呆,要是学了武,往后遇着“戈、革、葛……”姓之人,可得小心,万不可败了。

“他是谁呀?”书格扭头问少年。

“翊廷司的一名副都尉。翊廷司专办涉武者案,直隶皇帝。司内最高统领为总都使,下设有左右两名副都使。每位副都使下再各设四名都尉与八名副都尉。再下便只有品级,无官衔。这人便是整个翊廷司最年轻的副都尉,名叫左旗。武逾掀河境,功法渊崖劲。”少年也不管书格知否,一口气连连解说道。

书格听着,连连点头,心中叹着,这真一青年才俊啊!接着又问:“都是掀河级,可他对那舒逑完全是碾压虐杀呀!”书格还是习惯地把境界高低偏颇地说成了“级”。

“皆是掀河,但左旗已达上阶,功力更精纯。且他的应对与手法也更为娴熟精湛。“这时一个声音从二人背后传来。

书格吓了一跳,猛回头,只见一男子已站在他与少年身后。

“老板!”少年皱着眉,呲着牙,压着声,轻吼道:“你能不能别总是无声无息到人身后?”

闻是少年老板,书格稍微心安。他其实已意识到自己当下情形,怕那起子兵卒又来找他麻烦。只是吃瓜看戏的心,一时压过了担忧。

再细看这老板,身高应超一米八五,挺拔英武。额上一条布巾约束,挡了长发与汗水。眉宇清明,眼皮却有些耷拉,似隐着一丝倦滞。满脸胡须扎煞,略失了边幅,但再看又似剑戟林立,别样凌厉。也正因这一脸胡须,难辨年龄,模糊判断应是三十多模样。

此时,老板也看着书格。

书格才想起,自己该答谢对方,便学起古人拱手道:“我叫书格。书山勤,不如实地行。格物知,不如经世用。谢谢老板的粥饭、馒头。”

这是书格常用的自我介绍。早前时面对那王头儿,因为紧张与反抗,并没细说。

老板看着书格,两息后才移开视线,望向面具青年那边。

那边,兵卒已开始清理,同时有人拿着刀,手起刀落,砍下了那舒逑的脑袋和一只手,装进麻袋。剩下的残尸,另被人抬走。

“刚柔并济,攻防变幻。绵中铁,擅长缠斗,适于鏖战,是套颇有意思的武学。”老板缓缓说道。

“只是,左旗习的是爆发劲力功法,加上‘知达’曾以小擒拿指点,还有他家……“说到这里,老板顿了顿,又继续道:“所以,取隐、近、劲、进四要,成近战速决道。”

书格听着,似懂非懂,细细琢磨,同时看向少年。

少年一反先前态度,敛了话痨顽意,看着老板侧脸,认真行礼点头:“明白!”他似乎也了然老板那一停顿所隐去的意思。

“回去吧!”老板转身,没看二子,离去。

两人跟上。书格依旧拖蹭着小碎步,少年仍慢两步在后头笑看着。

渊崖劲,隐天底。妄莽撞,千钧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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