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一筹莫展之际,朝廷设立鸿都门学,广招有专才的门生,其中优异的学生甚至能在外做到刺史、太守,在内做到尚书、侍中,但鸿都门学明显是冲着太学而来,我当然不会为一时利益而自乱阵脚。
虽然名义上是天子为自己喜爱的书、画、辞赋而举办,但不排除宦官是为了对抗太学而建立自己的士族培养基地,毕竟这些科目在太学也是有所涉猎,只是没有作为独立科目设立,实在没有必要重新建立一座学校去专门学习。即使如此鸿都门学也吸引了一大批寒门子弟入学,以往寒门子弟很难进入太学,即使入了太学也被大多士族子弟所看不起,能来京城的寒门子弟也都自负才能,如今有了鸿都门学,当然都觉得是朝廷对他们的照顾。
幸运的是之前同为郎官的梁鹄,如今入学后即将出任凉州刺史,所以我找上往日好友也是现任尚书右丞的司马防,一同前去祝贺并且希望能为我举荐。司马防过去爱读《汉书》,我也对各类书籍都有所涉猎,自然就结交甚深,毕竟这是我们曹家的传统技能。
带上好酒好肉道一声恭喜之后,我们和梁鹄聊了些郎官时的趣事和平时书法的讨教,见大家都酒足饭饱似醉非醉之时,我借着酒意说道,“孟星兄如今高升真是可喜可贺,然曹某却还在老地方自求多福啊!”梁鹄字孟星。
“孟德怎么如此妄自菲薄,愚兄只是书法上有些才能罢了。”梁鹄带着几分醉意,没听出我话中意,以为只是道喜,说完之后一个劲地呵呵笑。
“鸿都门学书法中八分书最受推崇的是师宜官,不知梁兄是否相识?”司马防即使酒醉也依然正襟危坐,不像我俩不成体统。
“孟星兄正是师承于师宜官,不过私人认为孟星兄的八分书更有韵味。”虽然梁鹄此刻听起来感觉是在奉承他,只是很受用地摇手称不敢,但我的确是如此认为。
见气氛融洽,想想一直不得志的日子和即将出生的孩子,我硬着头皮说道,“今日其实有一事相求,孟星兄见曹某在郎官之位上也有数年,希望梁刺史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可否为我举荐一二。”
“好啊!”梁鹄酒意正浓,心气正高,大手一挥不假思索地说道,“你要谋个什么职位?”
往日生活中的压抑和官场上的不顺此刻被酒气和梁鹄的豪爽感染,我的雄心壮志一瞬释放出来,“我想为一方政令,建功立业,使天下士人知晓。”
“哈哈哈哈,就你还想当县令?”梁鹄嬉笑一番之后,见往日一直有说有笑的我面色沉闷,也意识到略显尴尬,转头问司马防,“建公,你怎么看?”
司马防依然一本正经地说道,“县令稍显不足,尉官尚可为之。”
梁鹄虽还带着酒意,但明显感觉到之前的失态,略显难堪地说道,“愚兄自当举荐、自当举荐。”
三言两语之后也就不欢而散,我本来带司马防过来是为了让梁鹄意识到在外做官有人在朝中好办事,也不用让我欠他人情,但想不到梁鹄虽出身寒门,依然看我不起,而司马防真是《汉书》看多了,就喜欢评人说事,找他来办事却把我给办了。如今事虽成了,却如鲠在喉,令人难以下咽,但也只能吞下苦果暗自笃定,我必定要做出一番事业来。
好在梁鹄喝多了也没忘事,举荐上报后不久就能知晓结果,还有小刘此前怀孕分娩,如今家中母子平安,喜得一子,双喜临门我当然喜笑眉开,父亲也因为孙儿大摆筵席。我借机将举荐之事说于他听,大喜之日父亲正喜上眉梢,随即当众给孙儿取名昂,寓意我和长孙在未来的路上都能开拓进取、斗志昂扬,我自然清楚父亲的意思,但此刻也不及多想,只顾沉浸在喜悦之中。小刘是滕妾,身份本就比一般妾室要高,和丁大小姐自小一起长大算是她娘家人,我当然乐意看见她们其乐融融,毕竟有不少家庭都会因此而争风吃醋,只是不知为何妻子还是不给我好脸色看,但我每次都只能尽力哄着,倒也无关痛痒。
很快文书下达,果然如先前所说是尉官,但没想到是洛阳北部尉,尉的指责主要是管理一方的治安,洛阳北部尉自然是负责洛阳北部的治安,不过问题是我的顶头上司是管理京城治安的执金吾,而现任执金吾是当今皇后的父亲,也就是曹家的姻亲。我不知其中有多少警告的意味,亦或有几分对我官运亨通的期望,我不想在就任中带着太多包袱,只希望自己能凭良心做出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