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下来后,是希格维尔最清闲的时间。
有时候她会在这个时间锻炼,有时候是坐在湖心区的别墅里摆弄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还有些时候就是去酒馆里找人约会,但今天,她不是来找人约会的。
今天一整天,从早上五点开始,她就在金字塔里忙碌着,到了中午也没吃上早饭,而这时,她还要抽空去旁观法师塔每月举办一次的职业法师入职测试,中午饭自然就没吃上。下午时候,她因监察院的问题与柯默西·德若西起了争执,憋了一肚子火。
终于熬到晚上后,她本想与安德纳共度春宵,却发现原本今天就该回来的安德纳并不在出租房内。整个出租房里连有人回来过的痕迹都没有。她只是在安德纳的床上看见了一件叠得整齐的外套,那外套正是她在这周一披在安德纳身上的那件。
寻思一下后,她来了到四月春酒馆。
俗话说得好,运气是守恒的,她认为,今天的她如此倒霉,或许会在酒馆里好运地撞到迭戈·帕内。
没想到还真的她撞到了。
“等一下。”
希格维尔直接拦住正在与小女孩说话的服务生。
她递给帕内一个眼神,用刚好能被帕内听到的音量说:“请问,直接买下她需要多少钱?我想买下她。”
服务生转身看看帕内,又看看希格维尔,低声道:“请您等一下,我去叫老板来。”
朦胧的光线下,帕内的表情就像喝了“绿色健康酸酸难喝水”一样难看,可没人注意到他是什么表情。在听到那句轻描淡写的“等一等”后,他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地猛跳,猛跳,喉咙不停地抽紧,就连手也不自觉地搓起来。
他咽了口口水,强打起精神满面春光地走向希格维尔。
“您好,我们不认识吧。我记得我没惹过您。”
“嗯。”
“那您这是?”
希格维尔比帕内高一些,帕内只能微仰头才能与她乌黑发亮的眼睛对视。
真是该死的漂亮……
黑发黑瞳,这是哪家的血统?
她应该已经二十多岁了,都有孩子了吧?哪个该死的能跟她结婚啊?
“因为有趣。”希格维尔一手搂着戈莉的腰,一手搭上帕内的肩膀,手掌有节奏地轻拍三下,微笑着,“您可以开更高的价格。”
“只是因为有趣?”
“当然。”
帕内被这理由怼得哑口无言,他就干站在那,像是在思考如何回复,也像是因尴尬导致的僵立。
“但这位先生,其实我不想与您闹得这么僵,我们或许可以换一种方式解决,比如……”
“您好,是您要购买‘小八’吗?五个金币。”
酒馆老板的声音打断了希格维尔,他甚至没寒暄一阵,直接给出了价格。得知有人要购买他名下的妓女后,来的路上他就计算好了。
每单两铜币,酒馆抽九成半,也就是一铜币十八铁币,按照一天五单并且能再干满一年算——一年后那女孩会由于品相下降等原因,被转手给比四月春酒馆底端的场所——再加上转让费,正好可以凑够五个金币。
希格维尔点点头,很快就拿出了五枚金币交给酒馆老板。
全程,帕内就在旁边呆滞地看着。
他的眼是大睁开着的,嘴也张着,没眼睛那么用力。
那不是一种愤怒的表情,是一种似乎看透一切的悲痛感。有那么一瞬间,他只想逃走,永远地离开这里,永远不再踏足四月春酒馆。
他听见酒馆老板夸赞对方是个爽快的女士,那女人就接受了这赞誉,都没谦虚一下,就接过酒馆老板递来卖身契,折了两下放进装钱的口袋里。
然后他看见那女人转过了身,对他说话了。
可在他眼里,面前的所有人都被一层朦胧的光线遮住了。他只能依稀看见一张正一开一合的嘴。
他听到了一个单词。
决斗。
决斗?跟谁?跟我?
“您在听我说话吗?”希格维尔问。
“啊,在。您说决斗?荣誉决斗?”
“您不愿意?我本以为我开出的条件是很划算的。您要是赢了,我可以免费把她借您一晚上,难道您想要两晚上?”
自从汤米·文尔死后,希格维尔下一个目标就是迭戈·帕内。
迭戈·帕内与汤米·文尔差不多,都是希格维尔通过安德纳才熟悉的人名。
而迭戈·帕内被提及的频率要比汤米·文尔高得多。他在安德纳嘴里是一个没什么本事还贪婪的普通人,从当上助教开始就跟在校长胡安·查孔的屁股后面。用安德纳的话说,是真正的“校长的狗”。每次发了工资,他就喜欢喜欢去四月春酒馆,这事皇家医学院的学生差不多都知道。
但仅是这并不足以让希格维尔将他划为优先调查的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