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迭戈·帕内分到的家产，他若没去赌博，本是可以去太阳花街的那些高级会所，而不是来这种普通的酒馆。最潦倒时，他预支过半年的工资来偿还债务。那阵子的他，甚至只能去勒林若西边缘的最低档酒馆喝酒、嫖娼。

找了一圈，他也没找到心仪的人选。

他在心里咒骂着，深感倒霉，不仅他喜爱的妓女和男娼都让人占了，他的身上还痒得很。

“哎呀~您可真是大方，迪女士，我很久没见过像您这么慷慨的淑女了。”

帕内的左手边传来谄媚的声音，那声音勒得他心都要化了。

“你还想喝什么？‘爱佩兰托之夜’？”

“是啊~”

“好，”那被称作为迪女士的女人连声答应着，“我这就给你买。服务生！来两杯‘爱佩兰托之夜’。”

什么大冤种？帕内边大口吃着小蚕豆边想，这不明摆着就是坑你钱的吗？蠢货。

有钱没地方花的蠢货。

蠢女人。

女人就该在家呆着，有魔法了不起吗？

瞧瞧，瞧瞧那奢华的戒指，那嚣张的语气，真是该死啊。

帕内是贵族里的底层，他既能接触到男女差异极小的上层贵族，又能接触到遵从男尊女卑原则的平民。在这完全不同的两种氛围下，一部分帕内这样的人，会用平民的思维方式来审判上层贵族女性。但帕内忘了，在上层贵族中决定地位的不是性别，而是魔法。越往上，贵族的魔法水平越高，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随着魔法水平的提高，男女之间的差异可以完全被魔法这个变量所掩盖。

“迪女士，您真好~”

“呵……”购买了两杯昂贵酒水的迪女士低沉地笑了一声，“那不是因为你美吗，戈莉。”

听见这话，帕内抬头仔细瞅着左手边的那两人。

他只能看见迪女士的侧脸，鼻梁高得令人嫉妒，衣服穿得很多，看不出身材。

迪女士叼着烟，梳着低马尾，黑色的长卷发自然地用缎带拢住，而那躺在迪女士怀抱里的人，是帕内最喜爱的妓女戈莉。

戈莉搂住迪女士，热情地咬在她的脖子上，看得帕内满腔热火。

迪伸手抚摸戈莉的额头，她似乎是察觉到了帕内炙热的目光，边吻着戈莉的面颊边斜眼盯着帕内。末了，迪伸了个懒腰，双臂搭在椅背上，歪头又扫了眼帕内，随意笑了笑。

帕内气得不行，他如刀的目光愤懑地指向迪的后脑勺。

他总觉得迪的眼神除了蔑视，还有种凶恶的味道。

即使在昏暗的酒馆里，隔着一条过道，他依旧认为迪不是普通的贵族子弟，而是正与家里的兄弟姐妹们参与着夺权斗争的阴毒女人。

我可不要惹这种人，真是倒霉，刚让胡安·查孔这老东西骂过，还有几年就该死了的老东西，以为自己还能当一百年校长吗？

还有可恶的汉弗莱，抢了我的工作，他个无姓人凭什么可以带队搜查非法诊所？居然还是跟布兰卡·曼苏尔那个女人，这俩人肯定有一腿，要不然曼苏尔凭什么申请换掉我？把我换成汉弗莱？

都这么倒霉了，这时候还有个黑豹一样，呸，无非是个长毛黑毛，我居然让一个长毛黑猫抢了女人，晦气。

帕内离开座位，打算重新物色一遍其他妓女男娼们。

“啊！”

匆忙的侍者一下撞到了帕内的身上，瞬间凝固了他迈出一半的步子。

结果那侍者只是鞠躬道歉，为他擦拭了碰撞到的部位就走了。

就这么走了。

迭戈·帕内就只能眼睁睁瞅着那侍者端着两杯“爱佩兰托之光”走向了迪女士，亲切地、热情地在黑发女人的耳边不知在嘀咕什么。

顿时，一种屈辱的氛围笼罩于他头上了。

以为我喝不起“爱佩兰托之光”吗？

他随即在最靠近舞台的一个座位坐下，招呼着侍者，打算也点两杯“爱佩兰托之光”。

可他一下子在人群中看见一个矮矮的，极为瘦小的女孩，很符合他的口味。

于是他当即放弃了对迪女士示威，转而问起侍者那女孩的价格。

“两铜币。”

“两铜币？怎么这么贵？”

我的日薪也才两铜币，算上奖金一年才只能赚一个金币，她个妓女凭什么卖一单就价值两个铜币了？

“您若是需要，我这就喊她过来。”侍者说。

“我……”

他刚想拒绝，似乎觉得周围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话，似乎还在人群里看见了皇家医学院的学生。

“把她喊来吧。”他说。

看着逐渐走向小女孩的侍者，帕内却看见了，迪女士正搂着戈莉朝自己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