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能不能围上一点?做人,做精灵要有基本的道德。”
“不能呢。”
“你是暴露狂吗?为什么要在外面脱个精光?为什么不在更衣室脱?为什么要用这种姿势坐在沙发上?你们东部人为什么都能接受在别人面前一丝不挂啊?这太恐怖了!”
安德纳一连串说了很多话,他随手拿起一条浴巾,摔在佐伊身上。
“哦,我亲爱的安德纳·里西海·丽安娜·德斯·卡佩,你知道你为什么在医学院没朋友吗?”
佐伊站起来,用安德纳摔来的浴巾围住下半身,“因为你不跟同学们去蒸桑拿!因为你不跟同学们去洗澡!这样你们就无法增进感情!谁会跟一个没一起洗过澡的人做朋友啊!作为太阳神忠实的信徒,怎么能不跟大家一起洗澡呢!”
“我不信太阳神。还有,神还洗澡吗……”
“为什么不洗,太阳神要是不洗澡就变苍蝇神了,或者屎壳郎精灵王!若不是我精神力强大,我肯定会以为你不拿我当朋友,然后在你的冷暴力中孤独地死去!宛若农场里的被抛弃的老种马!”
“那你去死吧,老种马。”
“不不不,我还得看你跟希格表白呢,我要当你们结婚时全场最帅的那个人。”
安德纳满脸无话可说的表情,垂眼否定:“谁跟你说我爱她的?别瞎猜,我没有。”
他抱着浴巾,不再听佐伊胡说八道,快速走进东边的房间。
末了,他又回头嘱咐:“不要在希格维尔面前瞎说!”
“好的呢。”
安德纳本以为包间东边的房间仅是有个泡澡的热水池,没想到里面是一个缩小版的浴场。蒸浴区、热浴区、花洒区、冷浴区应有尽有。冷浴区同外面差不多,也是露天的,不同的是,那里的阔叶树是假的。
“不愧是皇家的资产……”
哪怕出身大贵族家庭的安德纳也不得不佩服皇室的大手笔。
还在卡佩家的领地时,他洗澡的地方也不过如此。
卡佩家能赢过这浴场的恐怕只有洗澡时伺候的仆人数量。
他环顾四周,看见更衣室的墙上有个可以拉动的铃铛,出于好奇,他拉动了一下。
紧接着,他听到了均匀的流水声。顺着声音,他推开花洒区的门,里面的四个花洒全在流水。
正常情况下,假如想令花洒出水,需要按压空气泵,或者像希格维尔家的那种魔法驱动的花洒,后者比较难以实现,这需要施法者一心多用。
在普通浴场,想洗上一次淋雨,没有帮忙按压的朋友是不行的。而在这里,只要拉一下铃铛,就有服务生无间断地押着空气泵。
他回到干区脱衣服,解开衣扣,扔掉廉价的粗麻布衣服。
粗略看了看佐伊准备的新衣服——他认为这是希格维尔准备的,因为佐伊并不知道他的码数——把金币藏进新衣服的口袋里。神经质地“呵”了一声。
在短暂地休息时间里,安德纳稍微体会到一种为生存、为未来的快乐,一种期待残败不堪的学术圈毁灭的快乐,一种压力过大的快乐。
他站在花洒下,哼着半个月前希格维尔教他的乡间小曲。
乡间小曲轻快的旋律朗朗上口,他只学了两次就能完整哼出来。
木板墙上陆续结了水珠,优质的墙体没有丝毫发霉的迹象。除了木板的颜色太暗,他对这地方很满意。
手持崭新的搓澡布,他用力搓着身子,灰尘与死皮一卷卷掉在他脚旁。他像是不够爽,搓了一遍还不够,直到皮肤上有红痕才算放手。
胡子该刮了,他想。
他四下寻找着刀片,走向门口的镜子。
镜子上起了一层水雾,他没急着擦亮它。他伸出手指,自然地在上面写上一个名字——希格维尔。
“我爱你,”安德纳边写边说,“希格维尔,我爱你。”
我爱你,我骚动燥热的心中唯一的寂静属于你,大门后有我热烈的情感,有谁都不曾认识的花园为你敞开着。我亲爱的,你没来接我,我真的很难过。我有点儿不记得你和我的模样了。
对不起。
我对你的爱并不纯粹,但我相信你也不需要我的纯粹。
忠贞对于我们本就是伪命题。
我爱你的地位,我需要你的地位。我的精神与肉体、我的未来与现在都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