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使未来的你没成为至高无上的神选……不,你一定会的。
我相信你。
“我爱你。”
镜子上写满了希格维尔的名字,除了爱培兰托语的写法,还有其他语言的。
最后一块能写字的水雾也没了,他退远几步,欣赏他饱含爱意的涂鸦。
“我爱你。”
“爱你。”
他心满意足地擦掉所有水雾,心情好得很。
随后,他仔细端详着镜子里颓废的脸。眼周水肿,嘴唇干裂,正如佐伊所言,像个乞丐。他觉得自己瘦了很多,事实上,只是黑眼圈严重到令他产生这种错觉。
如果你在,我或许会拉着你的手,刮掉它们。
神经病。
“嘶……”
他刮胡子的手止住,下颌角靠近耳朵的位置破了。微仰头检查伤势,安德纳这才知道,为何自己小心翼翼地刮,还是出了一片血。
那地方长了个又大又红的痘痘,原先不疼不痒。
他没切换到“白瞳”状态,任由那地方流血。
“我是煤老板~煤煤煤老板~我就是帅气煤老板~”
听到佐伊的歌声,安德纳脸上又多了一条更深的血痕。
“我是煤老板~煤煤煤老板~我就是帅气煤老板~”
他克制住骂人的欲望,深呼吸着。
这些年,从认识佐伊开始,他在佐伊身上至少拿了三百个金币,他只好忍着,不骂出声。
“我是煤老板~煤煤煤老板~我就是帅气煤老板~”
“煤老板!您别唱了!我求您!”他终究没忍住。
歌声戛然而止,只剩哗哗的水声。
那歌声停得太突然,浓郁的生活气息猛地没了。接着,花洒也停了,室内倒成了突出心跳的放大镜。
刀片割出咔咔的声响,安德纳避开两道伤口,用心刮着。
挂完后,他摸着镜子里光滑的脸,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开心极了。
忽然地,他产生了一种混乱不堪、必定无疑的烦恼。他总是在感觉良好的时刻,生出不必要的忧愁。
花洒又开始出水了,他回头看了看。
服务生能在按压空气泵的时候休息,我什么时候能得到休息呢?我应该找谁请假呢?我知道,是我自己,可我为什么从未给自己放过假,我应当休息一会的,比如现在。
在浴场里想那么多做什么?
我就算是忧郁愁苦到爆炸,直接死在这里了,又能怎么样?
那就别想了。
等着希格,等着她,成为神选。
你说,为什么我几乎从来没有试图反抗过命运呢?为什么我一直在顺从呢?
顺从父母,顺从家族,顺从铃。
那我是什么?
为什么我仅是想死,都要这么难。
当我从法师塔里找齐了“太阳乐谱残页”后,当我从上面获得了“原初之光”的埋葬地点后,我是不是就能安然地死去了呢?
铃,我们到时候,可以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