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什么?父亲,父亲,你是不是病糊涂了,你怎么可能不是我的父亲呢?”
如墨有些激动,本来压低的声音,有点高昂。
躲在门口的耳朵,全部听了去。
父亲摆摆手,示意如墨不要大呼小叫。
体力有些不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出来。
嗓子眼里似乎有异物堵住一般,使劲地咳了几声。
噗嗤,一口黑痰别在嘴边。
如墨见状,忙拿起床边桌子上的手帕,擦拭父亲的嘴边。
又喂下去几口清水,父亲方缓了过来。
“莫要大呼小叫的,让不知情的人听去,会引来杀身之祸的,你好生听着,我把过去的事情,给你说完。”
缓过来的父亲,拍了拍如墨的手,算是对如墨的一番安慰。
“好,父亲,女儿知道了,你说吧。”
如墨只得耐着性子,听父亲说下去。
“当年,光帝在位,赵太后与光帝伉俪情深,赵太后出身于藩王之家,其兵力强盛,朝廷对他们忌惮几分,光帝生性儒雅,赵太后娘家藩王不停渗透腐蚀朝廷重臣,赵太后欺上瞒下,藩王趁机掠夺侵蚀,光帝病逝,我与洛晨、洛阳、梁猛,拜于昌景皇子门下,欲扶持昌景上位,洛阳、洛晨是赵太后娘家二姨娘的侄子,同我一样,世代经商,不过他们家更广茂一些,梁猛是当时的骠骑大将军,执掌西域军权,奈何发生兵变,逼迫赵太后等人立昌景为帝时,梁猛副将倒戈,昌景终身圈禁,洛阳把罪责全部揽于自身,自刎而亡,你母亲自幼和洛阳交好,当时已然怀孕,为保住族人,洛晨自宫,留在宫里做了宦官,我带着你母亲回了卓府,为报答洛阳的恩情,在我和你母亲大婚之日,我于婚房内自宫,你母亲不久后临盆,生下了你。”
听着这些话语的如墨,内心翻江倒海。
没想到,平日里鲜少出门的父亲,竟然有这般苍然的过往。
“还记得,八年以前,三夫人坟墓旁边的那个新墓吗?那是你二娘碧参春和管家的。是你母亲亲自下毒,毒死的。你母亲发现她和管家串通,在我的饮食药引里加了慢性毒药,遂下狠心除掉了他们两个。碧参春原是赵太后身边的侍女,我归乡后,赵太后不放心我会规规矩矩的,便把身边的侍女,碧参春赐给我,做二房,大婚后,我从未正眼看过她,日子久了,她不甘寂寞,与管家私通,生下一儿一女,也就是你的大哥,你的二姐,你大哥是个傻子,成人后意外身亡,你二姐卓月朦因意外碰见你母亲毒死她的亲娘,与你母亲起了争执,脑袋磕在石头上,醒来后神智恍惚,变成了傻子。”
听闻父亲的话,如墨想起八年前进家门的那晚。
怪不得问母亲关于二姐和二娘的事情,母亲匆忙打断,岔开话题。
“还有,你的三娘,梁丹颜,是梁猛的女儿,梁猛事发后,被贬为庶民,梁丹颜自幼多病,梁猛家贫,又因当年之事,没人敢娶你三娘,梁猛书信于我,让我娶她为妾,并暗中助力他独子成为郊社土郎,也就是梁郎官。”
说完,父亲使劲地咳嗽起来,体力有些不支,稍作歇息。
“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心愿了,唯一剩下的就是你的母亲和这偌大的家业,卓府在我这里算是完了,我叫你们回来,就是要把这家业全部过继到卓冷蒿的名下,所有的地契、房契、银两、珠宝,都在你母亲那里,这样就算我死去了,对于洛阳的后人,良心上也能过得去。并把卓月朦和刘明君托付给你,刘明君年幼,卓月朦遭无妄之灾,都是无辜的人,本不该卷入这场争斗。”
话音刚落,卓老爷因为气力用多,昏睡过去。
如墨起身,一身的麻木,眼神木呆呆地。
在父亲的床边坐了好大一会儿,方反应过来。
出去叫郎中,开门的刹那,正撞在一个人的身上。
“蒿儿,你怎么在这里?”
如墨异常惊讶,卓冷蒿像一只呆若的木鸡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来不及说些什么,忙跑到外面,去让仆从找寻郎中了。
卓冷蒿,转过身去,未进门。
沿着一条窄窄的香樟木做成的路,木然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