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此时不该顺着子君的话往深处猜测,可本能的一想,就知此事绝非寻常。
他一个手足断裂之人,如何自行吊亡!?
“叶无妄,你就没想过牢头为何收起那草绳,若非这多此一举,你本该早就知道其中异常了。”
叶无妄头痛欲裂,一句话将回忆带回身死当夜。
好像牢头是捎走了草梗编织的绳索,当时他一朝穿越,尚未适应残躯,本能地以寻常思维考虑,也就没想到其中怪异之处。
“叶无妄,别想什么拯救苍生的无聊戏码了,你不过是此世大能从异世穿插的一枚棋子。”
声音,从叶无妄喝过水的大瓮传来。
叶无妄一剑刺去,瓮身破裂出大洞,凉茶滚涌而出,冲刷的缺口越来越大。
那声响停了半刻,又开始喋喋不休,似乎将叶无妄藏掖着没想明白的事情全都捅了出来。
“你腹中书邪煞冲天,下笔还需用血滋润,你竟然把它当做灵宝?”
“所有事情都始于五月十八,你没想过是为什么?”
“是谁带来了无休无止的祸殃?”
“你不去理会斗让,根本就不会涉足子君一事,照顾你的牢头不会死,有罪无罪的囚犯也不会死。”
“叶无妄!”
“叶无妄!”
闭嘴!
叶无妄强撑着剧痛,不停扫视四周,视线在草木丛间打转。
无休止的声音祸乱神智,一点点磨碎他的心性。
“你在引诱我猜忌下去……”
“这都是假的!”
“你骗不了我!”
“只要杀了你,屠尽坎教全部教徒,所有的事情就都能解决。”
叶无妄提剑寻声音砍去。
巨石间的缝隙,柳叶下的鸣蝉,坑陷中干涸的泥垢,断首的尸体,摇曳的蒲草,乱舞的蜜虫……
声音无休无止,铺天盖地。
“无知小儿,还不悔悟,我是在帮你!”
“你从入世起,就注定是人棋盘上的棋子。”
“所有人都在耍你!”
“你难道没有想明白吗?墨家机关造物你无法催动,并非天工印认主,而是我根本就不是什么邪祟,我因何被称之为神,你难道还不懂!?”
到处充斥着浓郁血腥的采石场中,有一少年漫无目的挥剑劈砍。
直砍杀个天朗水清,万物寂灭。
“这都是些假,哪些该信哪些不该信!?”
“我分不清!”
叶无妄又是一阵怒喝,将身前一副尸体砍得七零八碎,骨头都裂成几断。
声音渐止,直冲天灵的痛觉也逐渐消散。
叶无妄失魂落魄跪倒在地,听着水瓮漏水的滴答声。
“还有声音,还有人在说话,子君没杀干净!”
布满血丝的双眼恶狠狠瞪了下流淌的茶水,几具狰狞可怖的面孔在水珠若隐若现。
“叶无妄,你要是想明白了,就会知道那些人为何宁愿变作老鼠也要信奉我。”
“有问题的是裘山,老牢头,是勒死你的布局者。”
“作为一个异乡人,你很孤独不是吗?”
“不如入我坎教,和亲朋挚友长生不死。”
咚咚咚咚!
叶无妄双手握紧剑柄,死寂僵硬的脸狰狞出一抹诡异的笑。
“找到你了,我说这声音怎么永远挥之不去,原来你躲在这里……”
少年狂肆大笑,拨弄开衣领,将一身赭衣下拉,裸露胸膛。
黑羽剑正对了心脏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