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有点太过于巧合了。
叶无妄拱手拜别,消失月色之中。
此后,他又寻了几处人家,打听来打听去,竟无一人知晓张嫣所在。
暴雨冲刷的坑洼不平的路,永远走不到尽头。
叶无妄气喘吁吁瘫坐路旁,找了个不知何人遗留的蒲扇扇风。
照做自己的脚力,这距离应该不下七八个监狱来回。
张嫣家没见到,倒像是跑了个马拉松。
“最后一家,最后一家……累死了!”
垂头丧气大喊一声,他朝黑暗处隐约的光亮走去。
爬满牵牛花的篱笆墙边,有大理石打磨成的桌凳。
光滑桌面上,刀刻了一副楚河汉界,几颗棋子叠放一起,最高处的“车”,高高俯视残局。
“呵呵,可被我逮住异常之处了。”
叶无妄抓起“帅”棋,只取敌方大营的“将”。
“张嫣,你给我出来!”
落棋,他冲屋内一喊。
紧闭的房门传来横木挪动的“咯噔”声,张嫣抱了一簸箕,缓缓走出。
“先生?”
“不知有何贵干?”
叶无妄问道:“昨日我托你问的三个问题可有了答案?”
张嫣将簸箕放于身后,在门前石阶随意而坐,全然不顾女子礼仪。
“那位先生说,他名为叶无妄,是湘南大学历史系的学生,最爱野史,自知不学无术。”
“他说自己不知从何而来,也迷茫将去向何处。”
“可不久前,他在迷茫中似乎有了一点方向……”
“那位先生还托我问您,这答案叫您满不满意?”
叶无妄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眼头顶上的一片星河烂漫。
难怪一切都这么熟悉。
他转身离开,又看了眼石桌上的象棋盘。
呵,哪里来的楚河汉界……
出了张家庭院,叶无妄顺着前路一直走。
只是这一次,路旁的万家灯火没有无休止的拉长下去,颠簸难走的路终于有了尽头。
叶无妄临渊而立,身后尽是泡沫幻影。
篱笆墙的牵牛花枯萎败落,丝瓜架轰然倒塌,家犬低沉吼叫后没了声响,破落小土墙上遍布裂缝……
那缝隙越开越大,连同叶无妄身边的空间一同撕碎,碎片般滑落而下。
叶无妄闭眼,身旁是清脆的玻璃破裂声。
“回来了。”
低头看去,一扇铜镜碎成几半,零散掉落于叶无妄脚边。
暗黄镜面中全是少年扭曲变形的脸,八九个叶无妄透过铜镜,审视着自己。
“那些方士用来招摇撞骗的铜镜?”
镜面破碎,镜框却是完好无损。
古朴典雅的铜镜后,雕有一长相怪异的凶兽。
它像幼犬一样蹲坐,全身毛发卷成条状,两根向上的獠牙歪曲着左右打开。
脸部无毛,略有人形,黑豆似的双眼略显忧郁,眼角处挂有凸起的秽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锻造工艺的失误。
它咧开的嘴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总之给人一种异样的怪诞感。
叶无妄捡起铜镜,拂去上面灰尘,拿衣袖打磨下凶兽眼角。
他这才发现,那根本不是粘上的垢,只是刻意打造的两行泪痕。
收好收好!
铜镜往裤腰间一收,叶无妄继续去找张嫣家。
“呜呜呜呜!”
破开夜间静谧的一声悲鸣,引得几只狗全都叫了起来。